永安侯府裡。
林子昂裝病裝了小一個月,眼看着禹州那事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了,這才下了床。
趙氏看着一直躺在屋子裡病恹恹的林子昂可算是恢複了正常,連忙喚着小厮将他帶到侯府的小花園去散心。
“子昂啊,你身上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趙氏關心的問他。
“多謝娘,我沒事了,這些日子因為我的生病,倒是惹的娘親擔心不已,實在該打。
”
林子昂臉上帶着一絲歉意的說完,伸手往自己的臉上招呼。
“子昂,你這是幹什麼?
你是娘的孩子,娘自然是心疼你的。
”趙氏連忙拉住他的手。
“娘,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
“好啊。
”
趙氏一聽十分高興,讓林子昂先在這裡等會兒,她在丫鬟的攙扶下進了屋子去換衣服了。
就在趙氏換衣服的功夫,來福帶着宮裡的侍衛已經到了永安侯府。
在永安侯府小厮的引領下,來福看到了臉色紅潤的林子昂,瞬間笑眯眯的開口。
“林公子,咱家奉了陛下的旨意,請林公子進宮一趟。
”
“來福公公,不知陛下宣我進宮所謂何事?
”
林子昂心中一咯噔,表面上卻不顯分毫,甚至帶着一絲讨好的笑容暗戳戳給來福塞了一錠銀子。
“林公子這是作何?
”來福将銀子掂量了一下,裝模作樣的問道。
“勞駕來福公公親自跑一趟,這點小意思請公公喝茶。
”
“既然是林公子的一番心意,咱家就收下了。
”
看着來福将銀子收下,林子昂默默的舒了一口氣,盯着他看。
“這事啊……還是關于禹州一事,至于具體為何?
老奴也不清楚。
隻是陛下說了,此次讓老奴務必将林公子請進宮去。
”
聽到這話,林子昂的心中更慌了。
隻是,如今來福這個陛下身邊的大太監已經到了他身邊了,他也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來。
“勞駕公公稍等片刻,我去告知家父一聲。
”
“不必,自會有人告知永安侯,林公子,這就請吧。
”
說着,來福帶着林子昂還有朝廷來的那些侍衛們離開永安侯府,朝着皇宮裡走去。
正在換衣服的趙氏聽到小厮彙報,說是林子昂被陛下身邊的大太監帶去宮裡的時候頓時慌了。
她急匆匆的将衣服換好,連忙吩咐身邊的侍女去請永安侯回來。
進了禦書房,林子昂低着頭跪了下來。
“臣子林子昂給陛下請安。
”
“你可知朕喚你前來所謂何事?
”齊衡盯着林子昂看了好一會兒,才冷然的開口。
“臣子不知。
”
感覺到齊衡落在他身上的濃烈威壓後,林子昂内心越發的緊張害怕。
“不知?
你轉頭看看你身邊的人,再回答朕!
”
林子昂将低着的頭向旁邊偏了一下,再看到旁邊一臉恐慌的趙乾成跟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字畫後,心中的恐慌更甚。
難不成,當初他們在禹州跟禹州知府達成協議的事情陛下已經知道了?
可是,那都是趙乾成的主意,與他無關啊!
“林子昂,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齊衡端起旁邊的熱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饒是他此刻的姿态很肆意,語氣也比之前平和了些,但是身上發出來的上位者的威壓依然讓林子昂膽戰心驚。
“回陛下,臣子有罪,臣子認錯。
”
“你有何錯?
”
“臣子因為身體不适,又因為害怕趙兄報複,刻意隐瞞了趙兄跟禹州知府達成協議一事,臣子認錯!
”
他的話音落下,就聽到啪的一聲,一些陶瓷碎渣在地上四處迸濺。
更有幾塊蹦到了他的身上,臉上,還在手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有些疼,但是林子昂不敢開口喊疼,更不敢動,隻是将身子往下壓了壓,腦袋也壓得更低了。
“陛下息怒!
”
“息怒?
呵,來,你繼續說,達成了什麼協議?
”摔了茶杯的齊衡氣笑了。
“我跟趙兄到達禹州之後,發現禹州一切正常。
我主動跟趙兄提起要幫他寫一份上表折子,趙兄答應了。
第二天臨走之時,禹州突然暴雨,我們便在禹州耽擱了時間。
後來出發之時,禹州知府不讓趙兄将禹州暴雨的情況上奏朝廷,說他能解決這個問題,然後送了趙兄一箱字畫,就……”
聽着林子昂說完這些,趙侍郎的臉色已經慘白的不成人樣,跪在那裡的趙乾成連忙開口争辯道。
“陛下,不關微臣的事,是那禹州知府欺騙我……”
齊衡雙眸中帶着寒意,冷冷的看着趙乾成開口:“你就是這般欺上瞞下的?
”
“你可知,就因為你們的瞞而不報,連累了多少無辜百姓喪命?
”
“陛下贖罪,微臣該死!
”趙乾成隻是一個勁兒的額頭,腦袋都流血了也不敢停。
“是,你不僅該死!
還該千刀萬剮!
若非林子昂開口,朕竟然不知還有如此内幕,好,好得很!
”
聽着齊衡的話,趙侍郎連連磕頭。
“陛下,老臣教子無方,求陛下贖罪。
”
“臣子該死!
”
林子昂也是吓壞了,有些後悔方才說的太多,但此刻後悔也于事無補了。
“來人!
将趙乾成,林子昂打入死牢,趙侍郎教子無方,革職查辦。
”
“是!
”
“陛下,臣子冤枉!
”聽到死牢兩個字,林子昂大驚失色的磕頭求饒。
然而,進來的禦林軍壓根不聽他們的話,很快拖着他們就退了下去。
“陛下,您保重龍體啊!
”一旁的來福開口勸道。
“朕無礙。
宣和順王,沐親王,左相,右相進宮見朕。
”
“老奴領旨。
”來福又捏着拂塵快速退了下去。
永安侯被家裡的小厮找到後,一聽家裡出了事,急匆匆的往回趕。
還沒進家門,就看到平日端莊秀麗的趙氏哭着朝他奔來。
“老爺,不好了,子昂被人帶進宮裡去了,你可一定要想辦法啊!
”
“夫人别急,出了何事?
陛下為何要召子昂進宮?
”永安侯拍着趙氏的後背安慰的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
”
“夫人莫要擔心,我這就派人前去打探。
”
安撫了趙氏後,永安侯派了身邊比較機靈的小厮前去宮裡打探消息,他則陪着趙氏在屋子裡坐着。
坐了許久也沒有消息傳來,永安侯看着趙氏那一臉的擔憂,隻好起身打算親自進宮一趟。
剛入宮門,永安侯就正面碰到了身穿官服的和順王闫厲。
“和順王也進宮了?
好巧。
”永安侯笑着上前打招呼。
“嗯,侯爺進宮所謂何事?
哦,難道是因為貴府公子?
”闫厲淡淡開口。
“正是。
聽聞陛下召見子昂,可是到了現在也未曾見他歸家,和順王可知發生了什麼?
”
“陛下将趙侍郎革職查辦,趙侍郎之子連同貴公子也被陛下打入了死牢。
”
“什麼?
打入了死牢?
怎會這樣?
”永安侯大驚。
又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永安侯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下,繼續開口。
“和順王,你可知這是為何?
”
“聽說,他們前去禹州辦事期間,跟禹州知府私下勾結,對于禹州災情瞞而不報,企圖粉飾太平,以至于禹州災情嚴重,幾千百姓無辜喪命,數萬畝良田被毀。
”
“這……”永安侯聽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不過還好,有陛下派去的欽差大臣及時趕到禹州,處理災情,又有一個名叫林沉淵的出謀劃策,各種幫忙,如今禹州情況暫時穩定了。
聽聞陛下對他們非常滿意,還給那個名叫林沉淵的封了一個雲麾使的職位,這可真是大齊國幾十年來頭一遭了。
”
闫厲故意這麼說着,完了還看了一眼永安侯繼續開口。
“要說這個林沉淵,不知侯爺可有耳聞?
他可真是最近京城裡的紅人,就連陛下都想親自召見他呢。
”
關于永安侯府的事情,闫厲早就聽闫肅說過這些了。
況且林沉淵都做了哪些事情,闫厲也在闫肅傳回來的家書中看到了。
他今天當着永安侯的面故意這麼說,就是為了膈應他。
區區一個侯爺,竟然這般分不得輕重,将那麼優秀的親兒子放任在外面,跑來關心一個假貨,真是讓他覺得可笑!
“呵呵,自然是聽說了,果真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呵呵呵!
”
此刻的永安侯心中隻是無比的後悔。
那可是他的親兒子啊!
若是他已經将這個兒子認回來了的話,此次他們侯府定會受到陛下的褒獎。
至于林子昂……
都怪趙氏!
要不是她一位的偏袒林子昂,他早就聽着林沉淵的建議,将林子昂趕出家門了。
若是早點兒将他這個假兒子趕了出去,将林沉淵接回來的話。
那麼此刻也不會出現這麼多破事了。
“侯爺,陛下現在十分生氣,我勸侯爺先不要過去,否則隻會火上澆油。
”闫厲開口道。
“多謝和順王提醒。
”永安侯連忙拱手道謝。
“嗯,本王先告辭了。
”
轉身剛走了幾步,闫厲的臉上便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嘲諷。
永安侯滿腦子都是方才和順王說的話,一時間腦子裡又出現了各種想要将林沉淵接回來的計劃。
他剛下了馬車回到府裡,就看到趙氏着急的圍上來問他。
“怎麼樣了,老爺,子昂人呢?
你怎麼沒有将他帶回來?
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