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甯萱心裡一陣發涼。

　　她沒有打斷段正的話。

　　而段正像是終于找到一個發洩口，什麼都說了。

　　他要讓她後悔，讓她心痛！

　　“段氏的千羽飛針不會有問題。

　　“哪怕你匆匆學會另一半，也能抑制住天水之毒。

　　“你錯在沒有一直守在我哥身邊，才會讓人有機可乘！

　　“天龍會要殺你，怎麼可能隻派出黑龍王一個人給你下毒！

　　“是我哥……是他求了教主，用自己入藥，為大公子煉制起死回生的神藥！
是因為這樣，才有的五年之約！
”

　　段正情緒激動，解釋得并不細緻。

　　但，鳳甯萱還是能從這番話中，推測出完整的來龍去脈。

　　原來，段淮煦身中天水之毒後，她的千羽飛針并未失敗。

　　段淮煦的毒是暫時抑制住了，但因着他突然提出想吃她親手做的烤餅，她離開了片刻。

　　在此期間，天龍會的第二撥刺客來了。

　　是段淮煦拖住他們，以自己入藥救那大公子為條件，令天龍會暫時放棄追殺她。

　　最後，天龍會替他安排假死……

　　段正滿臉憤慨。

　　“我哥知道，他們一次暗殺不成，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他為了救你，自斷活路，任由那天水之毒遊走，并借用外力造成假死之狀，如此，天龍會才沒再找過你！
現在，你都清楚了嗎！
”

　　鳳甯萱理清這一切後，雖心有感動，卻理智地發現另一個疑點。

　　這疑點如同晴天霹靂，劈開那完美的外殼，露出裡面的腐朽破敗。

　　她視線涼涼的，落在段正身上。

　　“你哥怎麼會知道我和天龍會的恩怨。
”

　　她心中已有猜測，但她難以承受那真相。

　　段正的唇角揚起一抹弧度，像是在嘲諷她。

　　“你明明都猜到了，不是麼。
”

　　鳳甯萱定在那兒，刹那間，一股寒意自心裡生出，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哥，本就是天龍會的人……”

　　在鳳甯萱的記憶裡，段淮煦一直是良善的、溫柔的，他對待任何人都是如此。

　　她也知道，段家早年因謀反被滅族。

　　可她始終認為，謀反是段淮煦的爺爺一輩所犯，段淮煦那時還小，是無辜的。

　　所以，在她心裡，段淮煦這個人，一直好得無可挑剔。

　　喜歡上一個人，就看不到對方的缺點了。

　　何況，段淮煦還是“死”在她最愛他的時候。

　　她根本沒有想過，他的“死”，甚至連他的出現，都是一場陰謀……

　　段淮煦是天龍會的人，一切都說得通了。

　　當年她殺了天龍會教主的兒子。

　　天龍會為了報仇，查到她，

　　段淮煦就是那個時候被安排到她身邊。

　　段正看清她眼裡的情緒，嘴快地替自己兄長解釋。

　　“你在懷疑什麼？

　　“我告訴你，就算我哥是天龍會的人，他對你也是真心的！

　　“當年那黑龍王下毒前，直接先挑斷了我哥的手筋。

　　“就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哥會救你。

　　“連他們都清楚我哥對你的感情，你還有所質疑嗎！
”

　　鳳甯萱心中酸澀。

　　她信段淮煦。

　　現在回想起來，也懂得他當年的謹慎。

　　難怪他那時打算帶她隐居。

　　他是怕天龍會的人找來。

　　難怪，他總說自己配不上她。

　　段正好似很怕她不信。

　　他怒吼着。

　　“鳳甯萱，你不能懷疑我哥！

　　“他最怕的，就是被你知道這件事。

　　“你根本不曉得，他為你抛棄了什麼！

　　“朝廷滅了段家，是教主收養我們兄弟二人，我哥更是深受教主看重，被收為義子，差點就做了護法，他為你放棄一切，想與你遠走天涯……”

　　鳳甯萱眼神清冷。

　　“所以，你也是天龍會的人，當年你是自願跟他們走的，是嗎。
”

　　段正沉默幾息後，沒有直視她，略顯心虛地點了點頭。

　　“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