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總算能歇會兒。

　　唯有榮妃，因着擔心皇上，特來禦書房看望，卻被告知，皇上忙得抽不開空。

　　禦書房内，蕭赫視線冷然，吩咐瑞王，徹查天龍會餘孽，務要斬草除根。

　　他從白天忙到日落黃昏，終于得空。

　　一旁的侍衛提醒。

　　“皇上，蘇幻還在宮門外等候。
”

　　蕭赫并不想見鳳甯萱。

　　他曉得她求見自己，是為了段淮煦。

　　她那邊的線索斷了，要他幫忙。

　　蕭赫眸色陰沉。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肉也會受傷，會死。

　　昨夜，得知她抛下皇城安危，選擇去救段淮煦後，他便對她沒了盼望。

　　放手成全，已是他的底線，她還要他幫忙找人，他做不到。

　　“告訴她，朕沒空。
”

　　蕭赫不打算見她，想要她知難而退。

　　至于她将來和段淮煦會如何，都與他無關了。

　　他眼下還有諸多正事要處理。

　　天龍會，還有蕭濯。

　　哪件事不比幫她找段淮煦重要？

　　晚間，蕭濯被召入宮。

　　他也傷得不輕，但并不妨礙行禮。

　　“參見皇上。
”

　　蕭赫冷然望着他，“為何要這樣做。
”

　　假意和天龍會聯手，實則使了一出請君入甕。

　　但他這一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黃柏大軍昨晚死傷大半。

　　“你想滅天龍會，可與朕直言，朕派兵圍剿，豈不更快嗎！
”

　　至于他蕭濯一個人充英雄？

　　蕭濯臉色蒼弱。

　　“當年，我還是太子時，天龍會就找過我。

　　“我拒絕了他們的示好，沒多久，陳太傅就出事了。

　　“再然後，便是我遭構陷，被廢太子之位。

　　“這些事，都是天龍會在暗中所為。
”

　　蕭赫瞳孔驟縮。

　　他很意外，這天龍會那麼早就盯上了蕭濯。

　　蕭濯自嘲地笑。

　　“我曾将此事告訴父皇，但，父皇不信我。

　　“沒人信我。

　　“我身邊的人，皆因天龍會而死，還有我的母後，她到死都不知道我是清白無辜。

　　“皇上，我孑然一身了。

　　“說實話，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偉大，我隻是自私的，想要查清楚真相，想要報仇，僅此而已。
”

　　蕭赫臉色寒徹。

　　“你現在如願了嗎。
為了你一人之仇，死了那麼多人，你滿意了嗎。
”

　　蕭濯頗為認真地告訴他。

　　“我接近天龍會的人，是想查清真兇。

　　“皇上，我想告訴你，這件事，不會到此為止。

　　“天龍會謀反，難道隻是為了扶持我上位嗎？

　　“他們可不是這麼好心的人。
”

　　蕭赫的眸子深邃漆黑。

　　“天龍會，朕自然會查。

　　“但你的罪也不小。

　　“來人，将蕭濯押入天牢！
”

　　蕭濯沒有反抗，也沒有認錯求饒。

　　他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

　　固然除掉了天龍會反賊，他也為了引出那些藥人，犧牲了許多無辜将士。

　　被帶走前，他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我似乎開始明白，為何先帝會将皇位傳給你了。
”

　　為君者，重要的是殺伐果決。

　　他為太子時，就是太過寬仁。

　　蕭赫不同，任何時候都是這樣狠。

　　換做其他人，隻會覺得他蕭濯是除掉天龍會的功臣，蕭赫卻要将他問罪。

　　蕭赫看着蕭濯的背影，目光冷凝。

　　……

　　亥時，紫宸宮。

　　蕭赫回到寝宮，仍在處理政務。

　　突然，殿内燭火晃動了一下。

　　他擡眼一看，隻見，他這殿内冒出一個人，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

　　他放下手裡的奏折，看着來人，冷聲問責。

　　“蘇幻，你好大的膽子。
”

　　鳳甯萱穿着夜行衣，朝他恭敬行禮。

　　“夜闖皇宮，實乃無措之舉。
皇上，可否告知，南齊鳳脈所在……”

　　聞言，蕭赫當即怒起。

　　“你想做什麼。
你可知，鳳脈一直是隐秘，朕不可能告訴你。
”

　　“我有一摯友，很可能被困在鳳脈下的九重塔。
請您……”

　　好友！

　　蕭赫一下猜出是誰。

　　還真是老天長眼，蕭家列祖列宗保佑，這段淮煦居然落到了九重塔裡！

　　呵！

　　蕭赫冷嗤。

　　“朕不可能為了你，壞了皇室的規矩。
”

　　鳳甯萱拳頭緊握。

　　“皇上，哪怕……給我一個大概的方向。
”

　　她當即就要給他跪下。

　　蕭赫見狀，立馬越過那案桌，攔住她。

　　“你這是幹什麼！
蘇幻，你少來這套！
”

　　她擡頭時，他望見她眼中的疲累。

　　又看到她頭上戴着的，是他送的那支發簪。

　　但他也清楚，她隻是為了防身。

　　他推開她，轉身背對着她，冷聲道。

　　“禹城，玉靈山。
”

　　“多謝！
”

　　鳳甯萱當即就要離開，蕭赫突然開口。

　　“九重塔，隻進不出。
你若去九重塔，必死無疑。
如此，你還要去救人嗎。
”

　　“是。
”

　　她也聽說過，那九重塔關押着十惡不赦的高手，他們是守衛者，赢者才能入内。

　　那些人，個個都是天龍會教主那樣的高手。

　　她一個人，要對戰十幾個，勝算渺小。

　　蕭赫嘲諷地笑了。

　　她對那段淮煦，還真是矢志不渝。

　　得知她心如磐石，他反倒釋然了。

　　随後，他扯下腰間的玉牌，扔給她。

　　“拿着它，說不準，那些人能給你讓行。
”

　　鳳甯萱接過那玉牌，心口微窒。

　　“還不走？
”蕭赫皺眉趕人。

　　多看她一眼，他都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段淮煦。

　　鳳甯萱攥緊玉牌，轉身。

　　蕭赫拳頭握得緊緊地，仿佛攥着自己的心，生疼。

　　然而，剛走沒幾步的人，突然折回來。

　　“你還要……”

　　他那“什麼”二字還未出口，鳳甯萱倏然霸氣地揪住他衣襟，揭下面具、踮腳，主動向他的唇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