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勢眼中恢複了些許笑意。

　　“怎麼可能。
你知道，我從來就不想做什麼盟主。

　　“就像你說的，當初我是被人硬推上那位置。

　　“如今這樣也好，算是重獲自由身了。

　　“我一直很懷念當初我們幾個闖蕩江湖的時候。

　　“天龍會的事，我們自己查。
”

　　鳳甯萱點了點頭。

　　“自己查是對的，那些人指望不上。
”

　　東方勢溫溫柔柔地道，“他們也是一時受了蒙蔽，别怪他們。
”

　　鳳甯萱眼神漠然。

　　“我自然也知道，鬧到這一步，定是天龍會在暗中推波助瀾。

　　“但他們若是沒有私心，便不會受這挑撥。

　　“江湖門派衆多，多的是不服管教的。

　　“天龍會不過是把這缺口撕開了、扯大了。

　　“我沒你這樣仁慈，在我看來，他們不無辜。
”

　　東方勢笑眯着眼，又恢複了精氣神兒。

　　“蘇幻，你我到底是不同的。

　　“他們指認我殺了青羽幫幫主時，我想的是尋找證據，證明我的清白。

　　“那幾日，我做的便是這事兒。

　　“因而我從未想過，事情會鬧到這一步。

　　“你截然不同，他們指認你，你卻懶得辯解。

　　“或許，你比我更适合統領武林盟。
”

　　作為上位者，不止需要仁慈，更需要震懾力。

　　這些年，江湖太平，幾乎也磨平了他的鋒芒。

　　鳳甯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人心，素來複雜多變。

　　哪怕是那些所謂的江湖正道，也架不住種種誘惑試探。

　　而誘惑，不過是放大了他們本身的欲。

　　“說正事。
我将你帶來皇城，一是因為皇城有天龍會餘孽的線索。
二則，我擔心青羽幫，以及那些早已對你不滿的江湖人士追殺。
”

　　那些人忌憚朝廷。

　　皇城乃天子腳下，他們不敢在皇城亂來。

　　東方勢笑了笑。

　　“我會小心。
不過……”

　　他頓了頓，神色微冷，“我現在更擔心老樊。
五毒散那東西，一旦沾上，一輩子都擺脫不了。
”

　　鳳甯萱神情冷然。

　　“的确。
”

　　哪怕她用千羽飛針逼毒，也無法根治。

　　這五毒散不同于尋常毒藥，它侵蝕的，是人的腦髓。

　　服用五毒散，會叫人飄飄欲仙，中毒者會記住那感覺，成為内心壓抑不住的欲念，因而忍不住再次服用。

　　老樊是個意志堅定的，可人非神仙，終将屈從本性。

　　……

　　天龍會。

　　一黑衣人快步進屋，對着屏風内側的護法禀告。

　　“尊者，沈家塢傳來的消息，東方勢被逼退位，武林盟散了！
”

　　那護法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打鐵需趁熱。
殺了東方勢。
”

　　手下從容道。

　　“是，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一面派出我們的人追殺東方勢和蘇幻，一面說服各大門派，不給他們留活口。

　　“如今已對他們二人下了江湖追殺令。

　　“這江湖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了。
”

　　護法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在牆上，因着風吹燭火而劇烈晃動。

　　他陰冷冷地下令。

　　“東方勢和蘇幻要殺，也别忘了，孟行舟的下落也要繼續查。
”

　　“是，尊者！
”

　　“此外，也該收網了，讓那些自诩正派的蠢貨們，都為我們所用。
”

　　“是！
”

　　江湖上許多年沒出現過追殺令。

　　如今這一出，便是要除掉曾經的武林盟主。

　　皇城，百姓們不明真相，卻也止不住嘴。

　　“這賞金可比官府的通緝令高多了，一個人頭十萬兩，真叫人眼紅！
”

　　“别說十萬兩，就是二十萬，三十萬，那也得有命拿。
東方勢和蘇幻是什麼人？
那可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高手，尋常人都無法近他們的身！
”

　　“這有什麼，我聽說，他們二人是大魔頭，當初栽贓陷害天龍會，幸好被人揭穿了。
還有那什麼‘鐵掌’樊進，那就是個服食五毒散的廢物，之所以那麼強，就是因為五毒散。
這些禍害，早點殺了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