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便輪到她問了。

　　“您為何不先撤回皇城。”

　　即便北燕切斷了糧道，但憑着蕭赫的本事，他若是想離開，一定能成。

　　蕭赫不假思索地回：“朕是皇帝。”

　　鳳甯萱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随即他又說：“糧草已達，今夜子時，朕安排人護送你離開。”

　　鳳甯萱放下筷子，“在邊境時，我聽說了，北燕要出動‘火龍’。您是因為它，才不讓瑞王派兵增援的嗎。”

　　“增援就是送死，這個道理，你比朕懂。那些兵力，應該用在後續的反攻上。”

　　“那您呢？明知‘火龍’足以摧毀整個南大營，您還不走？”

　　蕭赫眼神堅毅地看着她。

　　“若是你，你會走麼。”

　　鳳甯萱沉默了幾息，“可您是皇帝。”

　　蕭赫正色道。

　　“若是連南境都守不住，朕有何顔面做這南齊之主。天塌了個高的頂着，朕便是那個高的。”

　　随後又握住她的手，勸慰她。

　　“朕有分寸，不至于真的死在這兒。這些日子，朕陸續派人反攻，已經摸透‘火龍’所在位置。”

　　“我留下。”鳳甯萱決然道。

　　蕭赫雖然詫異，但也在情理之中。

　　是以，他沒再提送她走的事。

　　……

　　帳外。

　　将士們吃飽喝足，圍在一處談天說地。

　　“皇後娘娘真好看，我以後娶媳婦兒，也要娶這樣的！”

　　“去你的！倒是挺敢想！”

　　“話說回來，你們不覺得奇怪？怎麼會讓皇後監運糧草呢？”

　　“貪官橫行，應是怕這糧草被人給昧了吧。”

　　“也是，還得是自己媳婦兒會心疼人。别人可不會管皇上……”

　　“咳咳！”咳嗽聲打斷那士兵的話。

　　轉頭一看，竟是皇上和皇後出來了。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蕭赫沉聲道：“不必多禮。你們繼續。”

　　方才那話，他聽着很受用。

　　不過，正事要緊，他轉而帶着鳳甯萱去查看地形。

　　南齊與北燕兩軍對壘，中間隔着廣闊的死亡谷。

　　這死亡谷地勢崎岖，常年寸草不生。

　　哪一方能夠越過死亡谷，便是勝利近在咫尺。

　　南齊以防守為主，北燕則采用人海戰。

　　相較而言，北燕略勝一籌。

　　鳳甯萱和蕭赫站在暗處，能看見燕軍已經入駐死亡谷内。

　　山谷裡的風攜着燥熱，鳳甯萱看着燕軍的旗幟，冷聲道。

　　“至少要拖住燕軍一個月。”

　　蕭赫側頭看向她。“何解？”

　　鳳甯萱向他解釋。

　　“監運糧草前，我就已經派人去北燕。

　　“這場仗的根源在于燕太子。

　　“能制住他的，隻有燕皇。”

　　“你想讓燕皇召回太子？”蕭赫不以為然，“燕皇重病纏身，隻怕不久于人世，否則不會眼看着燕太子拿三十萬燕軍玩鬧。”

　　鳳甯萱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重病，是燕太子對外的說辭。

　　“此前燕太子一直被禁于東宮，忽然掌權，太過巧合。”

　　蕭赫忽而也意識到什麼，瞳仁幽冷深邃。

　　“你懷疑，燕太子謀害親父？”

　　鳳甯萱下巴微壓。

　　“是。”

　　蕭赫唇角微揚，望着她的眼神裡，滿是贊賞。

　　“打仗，朕還真不如你。”

　　得虧她想得如此細緻，能把手伸到北燕。

　　鳳甯萱瞭望着遠處的篝火，淡定地道。

　　“皇上，可有聽過北燕的哀歌？”

　　蕭赫吃透她話裡的深意。

　　“少将軍，果真是上戰攻心。”

　　半個時辰後。

　　南齊大營唱起了北燕的哀歌。

　　這哀歌是下葬時所唱，北燕人盡皆知。

　　歌聲傳到北燕軍營，将士們無不懷着複雜的心情，為着未知的将來而迷茫。

　　“太子殿下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

　　“我們來這兒，不是送死的！”

　　“将軍，這仗還有必要打下去嗎！每天都有人死，他們不是死在敵軍的刀劍下，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