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燕青蕊覺得在這個家祠裡,她的思維尤其清晰活躍。
也許因為上官悠寄和長公主都是武将,讓她想到了軍隊,想到了戰場上的殺伐謀劃,現在,整個京城都是她的戰場,而她,還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
她在心裡不斷地推演着方案,連時間流逝也毫無所覺。
至于長久跪着的膝蓋不适,更是被她直接忽略,她從來不欠缺耐力,那也是神偷的必備素質之一。
何況這裡的蒲團很軟。
驚訝的反倒是上官千羽。
想到她死活不肯進來,原本以為她上香之後過一會兒必然要找借口離開。
他會讓她離開的,畢竟,他也隻是要她來這裡露一下臉,父母看到了就行了。
可是,他跪了多久,她就跪了多久。
巳時過去了,午時過去了,未時過去了,申時也過去了,四個時辰,燕青蕊在這裡跪了四個時辰,什麼話也沒有說,什麼問題也沒有問。
上官千羽祭拜的時候是不用午膳的,自然也沒有人送午膳過來。
燕青蕊卻好像不知道餓一般。
如果是紫柔,他相信她也能辦到,因為紫柔知書識禮,和他兩情相悅,而且紫柔也一直很敬佩父親母親。
可是燕青蕊,她是燕家人,她嫁進來的目的一點也不單純,她越是毫無抱怨地忍耐,越是做作地陪伴,他越不會被她所騙。
上官千羽心中泛起一絲冷意。
燕青蕊,你可真能裝,既然你不提離開,那便跪着吧。
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其實,對于這次把燕青蕊帶來這裡,上官千羽自己也覺得并不妥當。
燕青蕊不是他要娶的女人,他早晚會休了她的。
她是燕家人,燕家都沒有好人。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竟還是這麼做了。
他換好衣服,要來家祠的時候,無意中看了一眼碧波湖,然後不自覺就想到錦鯉,又因為錦鯉而想到風荷院裡的那個女人,當時,他想也沒想,就往風荷院去了。
他還給自己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
可是當他那蹩腳的理由對燕青蕊說出來,感覺到她眼底的鄙夷不屑時,他心裡生起一股恚怒,也正因為這份恚怒,他越發想要逼着燕青蕊進來。
哪怕是現在,他都沒想通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每次忌日的祭拜,上官千羽都是辰時到,酉時離開,不管有什麼事都不能來打擾他。
今天酉時過了,直到戌時,他才站了起來。
燕青蕊,你不是想表現嗎?
那就多跪一個時辰。
上官千羽站起時,發現燕青蕊還跪在那裡沒動,他以為她睡着了,但定神一看,她眼裡亮光灼灼,神采奕奕,哪裡有半點睡着的迹象?
上官千羽輕咳一聲。
這一聲打破了整個家祠裡的寂靜,燕青蕊轉頭看了他一眼,順嘴道:“祭拜呢,吵什麼?
對亡者不敬!
”
上官千羽眯起了眼睛,她真是這麼想的?
那好像是他的父母。
他心中迅速又漫起一絲冷意,燕家人果然老謀深算,即使一個不受寵的嫡女,也能教得這麼心機深沉,讓他幾乎都要以為她是誠心祭拜了。
可他是上官千羽,豈會被她所惑。
燕家,很好,那咱們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