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平盡可能低調了放了一串屁,肚子其實還很飽很撐,但吃貨本質,此刻聽到喬喬呼喚,仍是趕緊振臂應答:
「要辣的!
」
老宋家的人吃辣都還可以,喬喬「哦」了一聲,最後從菜筐子裡拿了五六個青紅尖椒。
如今這個季節,也隻有這種尖椒和二荊條長得格外的好了。
而且七表爺拿的三隻雞是鎮上送來的,跟家裡食材比還是不一樣的,辣一點比較不明顯。
..
「這個辣手!
」蓮花嬸兒寵他沒底線,這會兒剛把闆栗剝好,就來接他手裡的辣椒:
「我來切,你趕緊做菜去吧,天都黑了。
」
七表爺見狀倒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好好做,我去再炒幾個菜。
」
喬喬自信滿滿,看着竈前的七奶奶甜甜一笑:「要小火。
」
竈台裡燒起的木柴很快被退出了兩根,火勢明顯轉小,喬喬将剝好的闆栗放進鍋裡,淋上一點點的油,再慢慢炒動兩下,很快就将它們煎的濃香。
「小朋友們,這個一定要用小火!
七表爺說先煎一煎的話,等一下做菜會更好吃。
」
至于什麼原理,他忘了。
剛把闆栗盛出來準備再添點大火,就見蔣師傅湊了過來:「喬喬,你到這邊來做菜,這個小火的竈台給我用。
」
按理說闆栗燒雞,湯汁多放,在鍋邊貼上一圈的餅子,那才叫一個絕配!
然而家裡的面普普通通,七表爺之前有一回做過米餅,大家吃了後一緻認為――
做菜不要那麼死闆嘛!
把米餅壓一壓,小火烘一烘炕一炕,等一下泡到雞湯裡……
吸溜!
蔣師傅剛才把下午煮好的米飯全部捏成團,又稍微壓了壓,整出個三角厚方的形狀。
米飯的香氣,哪怕涼了也能隐約聞到。
這待會兒小火烘得外層焦脆,内層熱燙綿軟。
然後再貼到鍋邊,浸點熱乎乎香辣辣的湯汁……
不敢想不敢想!
再想口水要下來了!
蔣師傅小心謹慎滿心期待,一粒米也不想浪費。
而這邊,喬喬已經成功的開始翻炒雞塊了,等到配料闆栗都放進去,他這才點點頭:
「小朋友們,等一下我們再多加點水煮一煮,最後可以多留一些雞湯出來泡米餅。
這個就做好啦!
」
「大家都學會了嗎?
」
直播間:……
【――别關啊!
别關直播間!
】
【啊啊啊美食結束了,但我的外賣還沒送到怎麼辦】
【捧着手裡的泡面吃的索然無味,甚至有點惡心】
【嗚嗚嗚老師我學會了你會留一斤闆栗給我做作業用嗎?
】
【我是差生,我申請兩份闆栗容錯!
】
【前面的天還沒黑透可不興做夢啊】
【吃幾個花生米啊?
敢這樣吃心妄想】
就在大家的絮絮叨叨間,喬喬最後翻炒了一下雞塊兒,然後鍋蓋一蓋。
「好啦!
等一下再貼餅子吧。
小朋友們,下課啦!
」
直播被毫不留情的關掉了,而濃濃的香氣從廚房擴散,使得滿院子的人都有點坐不住了,此刻來回溜達。
而宋有德轉着轉着,突然又問王麗芬:「咱那闆栗曬幹沒有?
要不明個兒拿出來再曬曬?
」
一開始是在自己老屋偷摸着曬,畢竟是想給大兒子的嘛,不好叫檀檀他們知道。
闆栗曬得幹巴巴之後,雖然咬不動,可是泡一泡煮湯還是很好的。
宋有德夫妻倆撿的那麼一布袋,也就十斤左右――
沒法子,本來地上收拾的就幹淨,好不容易有漏網之
魚,那松鼠一個個跑的飛快!
宋有德能有這麼些,一半是跟松鼠比誰膽大手快,一半都靠那樹上熟的遲點的栗包。
可甭管得來的怎麼不容易,如今既然打算給大梅了,那老兩口就能光明正大拿出來曬。
因此宋有德這麼一說,王麗芬也點頭:「行!
前陣子老下雨,我就怕潮了。
」
這麼三言兩語的聊着,等到辛君和張燕平把今天包的魚餌都打包好,晚飯終于上桌了!
米餅的外層已經烘得焦黃酥脆,前端沾了些許褐色的雞湯,闆栗的濃香如此霸道,菜剛上桌,大夥兒不約而同的就對着它們下筷子了!
蓮花嬸兒端着蒸屜過來,聞言不由笑道:「可别吃多了,這還有紅薯呢,小心夜裡在被窩放屁。
」
張.放了一下午屁.燕平無所畏懼:「我又不跟别人一被窩,我臭我自己!
」
他說的灑脫,然而才下筷子就懊惱:「下午紅薯真不應該吃那麼多!
」
「傻乎乎的。
」
烏蘭評價他:「還在地裡眼瞅着你就一連吃了兩三個。
回來手頭兒忙點兒活兒吧,又把人辛君吃的那一半兒切走了。
」
「那麼大一個,放咱鍋裡蒸都得一切三四瓣兒的,你倒好,咔咔吃進去不知道飽。
」
張燕平心說我也不知道我下午為什麼不知道飽啊!
就……不知不覺,手邊兒有,就吃起來了呗。
如今他一手拿着米餅,筷子夾着闆栗,還沒進肚呢就已經覺得飽飽的了。
再看辛君和烏磊,兩人一黑一白,手裡一個拿紅薯,一個拿米餅,吃的那叫一個噴香呢!
今天這頓飯大家吃得萬分滿足,蔣師傅摸着肚子,滿心滿眼都是等着那邊宿舍蓋好,他好把媳婦接過來。
就算媳婦來了不方便來家裡吃工作餐,可食堂裡的東西也是好的呀!
更何況這邊山清水秀的,睡覺都特别香,一準兒養人!
她那神經衰弱夜裡睡不着的毛病,說不定來養養就好了。
隻有七表爺吃了三個米餅,又拿了個蒸得軟綿綿甜滋滋的紅薯吃着,還猶覺不足:
「什麼都好,就是這個雞普普通通。
」
雖然鎮上送來的也是附近人家家裡養的本地土雞,可這怎麼跟後山那群雞比呢?
哎呀,身為一個廚子,至今沒吃過家裡一塊肉,着急啊!
等到大夥兒趁着夜色把屋子收拾收拾各自準備休息,宋有德也回到了房間。
宋檀家的一樓早早給他們留好了屋子,麻雀雖小樣樣俱全。
如今兩人進屋把厚外套脫下,宋有德在牆角一陣扒拉,總算扯出來一個布袋:
「明天拿出去曬……咦?
」
他拎着袋子掂量兩下,皺起眉頭來:「上回曬這麼幹啊?
感覺都沒兩斤了。
」
而樓上,喬喬回到房間裡,先從兜裡摸出一團紙巾來,再把紙巾打開,兩顆黃澄澄煮熟的闆栗就出現在手心裡!
「大田!
大田!
」
他呼喚道:「來吃栗子了!
」
牆角裡的大田如今毛色金黃,渾身圓嘟嘟軟綿綿,仿佛一個毛絨解壓球,可以任人揉圓搓扁。
而它聽到聲音,此刻慢吞吞從鞋盒裡拱出來,然後半截軟綿的身子挂在鞋盒邊緣,兩隻前爪自然下垂,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這可把喬喬心疼壞了!
「大田,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
他摸了摸大田越發油潤的毛,此刻滿心擔憂:「你好幾天都沒好好吃飯了……」
鞋盒子墊着的衣服裡,還有黃豆和米粒呢。
喬喬的擔憂不無道理,最近這段時間,大田食欲越發衰退,整個
鼠也越發不愛動彈。
這秋天的陽光透過紗窗照進來,它就癱在那裡曬着太陽呼呼大睡,壓根不帶醒的!
一開始,喬喬還覺得是後山的松鼠再不敢來揍它,它有了安全感這才放肆睡眠。
而且春困秋乏,他自己最近也困困的呢,大田又沒有工作,多睡會兒很正常。
但是……
此刻喬喬拿不準了。
他想起辛君老師說的:人生活在社會上,就要找到自己感興趣的事。
不然一天天消磨着,遲早會被生活的瑣碎覆蓋,最後連自己的精神也被損耗了。
大田它……會不會是待業太久,現在已經抑郁啦?
!
喬喬緊張的一把把它抓起來,然後又扯爪子又扯腿的來回看――肥嘟嘟毛茸茸的,腿腳蹬起來還挺有勁兒的……
這也不像抑郁啊!
可怎麼就突然不吃飯了呢!
它不會是要老死了吧!
想到這裡,喬喬趕緊抓着大田下樓:「姐姐!
姐姐!
大田是不是活不長啦?
」
剛打開手機準備回複消息的宋檀:「?
?
?
不至于吧,沒聽說田鼠壽命就一年啊。
」
她打開房門,就見喬喬兩手托着越發肥潤的大田,可憐兮兮。
宋檀:……
她伸手把大田抓過來,又翻轉手掌掂量着扔兩下,沉甸甸的手感砸實在掌心:
「這不好着呢嗎?
好像比夏天還胖了點兒。
」
「可是……可是……」喬喬糾結道:「它有好久都不好好吃飯了!
我今天帶了兩個闆栗它都不吃。
」
什麼?
闆栗都不吃?
!
宋檀覺得不對勁了:不可能啊!
當初為了點黃豆大米,它跟松鼠們好一番折騰,如今這怎麼?
正琢磨着呢,就聽樓下宋有德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三成啊,咱院子裡那幾隻貓呢?
逮一隻到我屋裡吧!
」
宋三成納悶:「爸,你不是說貓身上有跳蚤不讓進嗎?
」
宋有德瞅他一眼:「我說有跳蚤,喬喬不是每天照樣抱懷裡親來親去的……」
宋三成無奈:一直做着驅蟲呢,大橘一家又特别愛幹淨。
别看在野地裡這麼久,那橘色的毛油亮,白色的還雪白呢!
比家裡幾隻狗幹淨多啦!
總之,如今跳蚤不是重點,重點是家裡有老鼠!
「真的!
」宋有德信誓旦旦:「我跟你媽曬得五斤闆栗,剛才翻出來一看,袋子底下被老鼠咬個洞,闆栗都隻剩三斤了!
」
宋三成永遠抓不住重點――
「爸,你曬闆栗幹什麼?
啃都啃不動的……咱家不是有新鮮的凍在冰櫃裡嗎?
還有糖炒栗子,也凍着呢!
」
宋有德有點不自在:「那什麼,我給大梅收拾一點……」
宋三成更詫異了:「大姐小時候有次吃闆栗吃多了,幾天拉不出來你忘了?
她從那以後就不吃闆栗的啊!
」
宋有德:……
「你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我留着自己夜裡啃不行啊?
趕緊的,你弄個貓來,非得把這老鼠找着不可!
」
想起自己老兩口偷偷摸摸整得這些個闆栗,他不由有些遷怒:「這房子怎麼蓋的?
怎麼還有老鼠進來了呢?
!
」
宋三成:……老頭子莫名其妙。
還留着自己啃……也不怕牙掉了!
那闆栗曬幹以後石頭都砸不爛,他十幾歲肚子餓了拿一個,能啃個把小時!
宋三成心裡估摸着那闆栗是給誰的,此刻心裡很是郁悶。
但家裡有老鼠這是大事兒,他打開客廳房門喊道:「大橘?
大橘在不在?
大橘不在的話,那個橘
在?
五橘在不在?
」
然而如今已經入夜,正是貓咪們漫山遍野撒歡的好時候,他這一通呼喚根本無貓應答,倒是把喬喬和宋檀都喊下來了。
「家裡怎麼會有老鼠?
」
宋檀一邊走着,一邊把手裡的大田抛來抛去,抛得喬喬心肝亂顫,好不擔心!
抛得大田七葷八素暈暈乎乎,這會兒宋檀腳步一停,它「咕噜」一聲,吐出來一顆綠豆大小的幹巴巴黃撲撲的闆栗仁兒!
喬喬擰眉盯了半天,終于認了出來!
當即一聲呵斥:
「大田!
你偷闆栗!
」
難怪這段時間不吃飯,一天還不知道偷幾個呢!
這幹巴巴的,得消化多久啊?
宋檀把大田塞給喬喬,突然若有所思:「牙口挺好的嘛!
」
然而思索一番,仍是沒能找到大田的對口專業,不由放棄了。
轉而又對着宋有德說道:「爺爺,你看你,有東西幹嘛不放庫房?
我們又不會吃你的……大田從不去庫房搗亂的。
」
「你在房間裡藏堅果,它就一田鼠,能忍得住才怪啦!
」
宋檀話說得輕松,可宋有德總覺得她也知道自己打算給大兒拿闆栗,此刻看了看懵懂的喬喬,又看了看那個毛色金黃的胖田鼠,不由心虛氣短:
「我那什麼……那什麼……」
畢竟闆栗是檀檀不知投了多少錢,又費了多大功夫才得來的,如今他這樣拿這個貼補那個,雖說隻是幾斤闆栗,可确實不大合适……
而宋檀卻指了指冰櫃:「你是不是要送人啊?
冰櫃裡有冷凍的,新鮮還好看,吃起來也方便――啥時候送,我開車去。
」
乖孫女哎!
宋有德心都熱乎乎的,此刻想起之前那通電話,狠狠一咬牙:
「送什麼?
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