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相宜收拾好東西,給黃馥娅發了一條消息――
“馥娅,我明後天就回a市了。
”
黃馥娅秒回:“我遲個一兩天,也回去了。
”
陸相宜怔住。
她想打聽馥娅跟她哥哥的情況,但馥娅都要回國了,還有什麼好打聽的?
他們明明聊得火花四射,難道就這樣了?
他們甘心嗎?
陸相宜不了解馥娅,但以她對自家哥哥的了解,她哥哥對馥娅絕對有興趣,馥娅也不讨厭她哥哥才對。
他們感情的小火苗才燃起來,就要異國了嗎?
飛機一起飛,小火苗就會滅的!
陸相宜艱難地輸出,“你這麼早就回去了嗎?
”
“公司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處理。
”黃馥娅的語氣似乎很輕松,“相宜,a市見。
”
陸相宜決定幫哥哥一把,于是說:“馥娅,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你方便電話嗎?
”
好一會兒,黃馥娅才說:“我媽媽剛好給我來電話了,你等我這邊結束可以嗎?
”
“當然沒問題!
”
陸相宜發出消息後,就靜靜等待黃馥娅給她來電。
另一邊,黃馥娅接通了媽媽的電話。
“我都聽司先生說了,娅娅,你糊塗啊!
”王女士俨然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司先生除了不願意結婚,有什麼不好?
你哪怕隻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跟着他,也比跟着一個年輕人好啊!
那個年輕人有什麼,他有司先生十分之一的資産嗎?
”
黃馥娅就知道,媽媽不是打來關心她的。
她一陣心累,聲音都低了,“媽媽,你知道司易風交往過多少女人嗎?
你有沒有想過,哪天他跟我分手了,我在他身上耗費的青春和時間怎麼算?
”
“你就趁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多拿點東西呀!
”王女士苦口婆心,“結婚有什麼用?
你看我跟你爸爸的婚姻,隻是給了我打不完的小三!
娅娅,你不能跟一個一無所有的年輕人在一起,你回到司先生身邊去!
”
“有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黃馥娅無力地問,“就算這樣,你也要我跟他在一起嗎?
”
“……他又不會跟那個女人結婚!
”王女士自以為,她還是很替女兒着想的,“娅娅,司先生對你不一樣,你……其實也可以試試,萬一你懷孕了,司先生說不定會跟你結婚!
”
“夠了!
”黃馥娅忍無可忍地吼出來,“媽,你可以不關心我,但你可不可以不要來踐踏我!
”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
”王女士也生氣了,“媽媽的教訓是明擺着的,婚姻就是一座不幸的墳墓,你為什麼還要鑽進來?
司先生能給你的,跟你結婚的男人不一定能給你!
”
“司易風根本不愛我!
”
黃馥娅想要的,不是美滿的婚姻,不是幸福的家庭。
她隻是想被愛。
她希望能有一個人,把她放在心底,重視她的感受,而不是隻看到她的利用價值。
幸福的婚姻和美滿的家庭,隻是在擁有愛之後,自然而然的延續。
她的親生母親,從來都不知道她想要什麼。
也是,畢竟她根本不關心她。
“愛?
”王女士嘲諷地笑了,“這種東西是會消失的!
娅娅,男人今天愛你,明天就會愛别人。
這種虛無缥缈、随時會消失的東西,你要來幹什麼?
握在手裡的物質,才是最真實的!
”
黃馥娅的心口就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
她說不出話來,甚至有些喘不上氣。
二十五年來,媽媽隻會給她這種感覺――窒息!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意跟那個年輕人分手,對吧?
好啊,你不要讓我知道他是誰,否則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要把你們拆散!
娅娅,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我不允許你把自己葬送在一個年輕人身上!
”
說到最後,王女士的聲音近乎尖厲。
二十多年來,她一直用這樣的聲音責罵甚至是遷怒黃馥娅,終成了黃馥娅的噩夢。
黃馥娅渾身冰冷,機械地挂了電話。
她不停告訴自己,現在已經比小時候好多了。
小時候,她無處可逃,隻能忍受,還要一邊心疼自己瀕臨崩潰的母親。
現在,她至少可以離開媽媽,在她又發出那樣的聲音時挂斷電話,找回自己的平靜。
所以不要哭,沒什麼好哭的!
馥娅,你想要的東西,已經可以通過自己獲取了,不需要通過媽媽……
這麼想着,黃馥娅的眼淚卻還是簌簌而下。
這就是司易風想看到的。
司易風太了解她媽媽了,他透露她身邊有了一個年輕人,就是想通過媽媽來讓她意識到――選擇陸西遇,她會面臨怎樣的折磨!
她不可能告訴媽媽,陸西遇是陸氏集團的繼承人。
否則,她媽媽一定會纏上陸家。
她不願意讓陸家看到自己的不堪。
那麼,她就隻能承受媽媽的折磨。
而這樣的折磨,因為從小承受了太多,已經成為她的噩夢了。
司易風以為,隻要噩夢襲來,她就會清醒,就會放棄陸西遇跟他在一起。
他錯了!
小時候因為媽媽,因為破碎不堪的家庭,她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
因為她沒得選,畢竟逃離這個家庭,她無法獨立生活。
現在,她終于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了,怎麼可能因為糟糕的家庭而妥協?
司易風不愛她,也不了解她!
黃馥娅深吸了一口氣,擦幹滿臉的淚水,去浴室洗漱。
她沒有忘記相宜還在等她回電。
她敷了一張面膜,才撥通陸相宜的電話。
這時,陸相宜八卦的熱情已經消散了不少,注意力都在黃馥娅身上。
她聽出黃馥娅的聲音不太對勁,問道:“馥娅,你怎麼了?
”
黃馥娅笑了笑,“沒事啊!
”
哪怕對她不了解,都聽得出她的勉強。
陸相宜沒有放棄,繼續問:“馥娅,你是不是不開心?
”
黃馥娅有些意外。
邊界感,是被如今的人們挂在嘴邊的一個詞。
如果她是陸相宜,察覺到對方的回避,她就不會追根問底了。
但現在,她能感覺得出來,陸相宜是純粹地關心她――這種關心不帶任何窺探欲,就隻是一個人發自内心地關心另一個人。
她對人的防備,一下子卸下來了,“嗯”了聲,說:“家裡有點事情。
”
陸相宜擔心是因為司易風,那她還可以跟馥娅聊聊,開導開導她。
是家裡有事的話……
她記得爸爸說過,黃馥娅的父母感情不好,她小時候幾乎可以說是一個不幸的孩子。
如果是因為父母的話,以她們現在的關系,好像還不能聊得那麼深。
“你家裡的事情,需要你來處理嗎?
”陸相宜隻是說,“不管是什麼,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
“我處理不好……”黃馥娅無力地笑了一聲,“事情好像還……越來越糟糕了。
”
“那也一定不是你的錯!
”陸相宜很笃定地說,“一定是需要你處理這些事情的人做錯了。
”
這個邏輯,可以說無可挑剔。
也讓黃馥娅意識到,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錯什麼。
錯的是隻想着利用她的人!
她為什麼要因為這些人,讓自己陷入消沉的無底洞呢?
“我心情好多了!
”黃馥娅這回是真的笑了,“相宜,謝謝你。
”
“那我們a市見!
”
陸相宜也不八卦什麼了,挂了電話,就收到念念發來的航班消息。
她猜也知道為什麼是念念送她回去,去隔壁敲了敲他的房門。
房門隻拉開一道縫,穆念露出半張臉,耳朵上還貼着手機,說:“我在打電話!
”
陸相宜明知故問:“跟哪個小姑娘打電話啊?
小心我告訴心安!
”
應該是電話另一端的人說了什麼,穆念點了一下免提,然後心安的聲音傳出來:“相宜姐姐,是我!
”
“唔?
是我們自己家的小姑娘啊!
”陸相宜笑了笑,“那你們聊吧。
”
穆念和心安本來聊得好好的,陸相宜這麼一打岔一調侃,忽然兩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洛心安幹脆問:“穆念,你平時是不是會跟别人打電話?
不然相宜姐姐為什麼那麼說?
”
她明知相宜是開玩笑。
這就純屬是找茬了!
穆念也幹脆沒有否認,說:“無聊的時候,我會找nora和sherry聊聊天。
”
洛心安心中警鈴大作,“nora和sherry是誰?
”
“我那輛超跑和前段時間新買的越野車,名字是剛給它們起的。
”穆念故意問,“好聽嗎?
”
“……”洛心安笑的肩膀都在顫抖,“人家好歹是超跑跟越野……這麼女性化的名字,有點對不起它們吧?
”
穆念似乎覺得有道理,“那你給它們取個名字?
”
“好!
”洛心安說,“等你回來,我告訴你。
”
“我跟相宜後天一早就到a市了。
”穆念頓了頓,“下午放學我去接你。
”
“嗯!
”一個簡單的音節,洛心安的聲音似乎也洋溢出甜甜的氣息,“我等你。
”
穆念看了看時間,“你是不是要去上課了?
”
洛心安是趁着課間打給念念的。
她說要回教室了,随後挂了電話。
好一會兒,穆念才走出房間,看見陸相宜笑眯眯的站在外面。
他吓了一跳,定下神才問:“你找我有事?
”
陸相宜點點頭,“我本來打算回房間了,但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
穆念懶懶的,“問吧!
”
陸相宜認真地感到疑惑,“我記得心安的學校,是不允許帶手機的。
念念,心安該不會為了跟你打電話,偷偷帶手機去學校了吧?
”
穆念沒好氣地說:“她有電話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