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給令月打了一個電話,“于翎飛是已經來了,還是已經走了?
”
那邊傳來令月壓低的聲音:“剛才搞錯了,于小姐根本不會過來,是子同不讓任何人進來看孩子。
”
符媛兒:……
她越想越生氣,她随時可以過來看孩子,這不是之前他們商量好的嗎?
為什麼他可以說變就變!
她立即起身,拖着傷腳再次回到房子門前。
她正準備按門鈴,大門已經輕輕打開,探出令月的臉。
“快進來。
”令月小聲說道,她一直在這裡等着呢。
等符媛兒走進來,令月便問:“你和子同鬧什麼别扭了?
”
符媛兒不太明白,“我跟他鬧什麼别扭?
”
“沒鬧别扭他怎麼突然發脾氣,不讓你來看孩子。
”令月也覺得奇怪。
不過,“男女之間鬧點别扭是正常的。
”
符媛兒的心頭泛起一絲苦澀,鬧别扭正常指的是小情侶之間,她和程子同已經沒這層關系了。
“子同現正在氣頭上,你先去看看孩子。
”令月往左邊第一個房間看了一眼。
符媛兒迫不及待的走進去,在看到嬰兒床裡那個熟睡的小身影時,她松了一口氣。
“钰兒。
”她柔聲叫喚着,來到床邊輕輕坐下,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小寶貝。
令月從外将房間拉上,讓符媛兒和孩子享受獨處的時光。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門外程子同的聲音響起:“孩子該喝牛奶了。
”
符媛兒一愣,但并不害怕。
他進來正好,她要跟他說一說“随時可以來看望孩子”的意思。
“我已經沖好牛奶了,”令月接上程子同的話,“你要給孩子喂嗎?
”
程子同答應了一聲,但電話鈴聲緊接着響起。
他接了電話後,改變了主意,“有點急事出去,你給钰兒喂牛奶吧。
”
說完,他便匆匆離去了。
符媛兒等來的,是推門走進的令月。
“子同出去了。
”令月将溫熱的奶瓶遞給符媛兒。
符媛兒将钰兒抱起來,钰兒正好醒了,大眼睛瞪着符媛兒看了一會兒,忽然綻放了笑臉,手舞足蹈起來。
令月笑道:“看把她開心的,這是認出媽媽來了。
”
符媛兒逗着孩子把牛奶喝完了。
令月在一旁說道:“你來回跑不方便,吃了晚飯再走,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
“程子同等會兒回來嗎?
”符媛兒問。
她還有話跟他說。
卻見令月神色遲疑,片刻又點頭,“應該回來,最近他經常來這裡,放不下孩子。
”
符媛兒微微一怔,她忽然明白了令月的遲疑。
程子同現在是于家的準女婿,不是每天必須回這裡的。
“他和于翎飛的事情你不必避着我,”她對令月說道:“我明白的。
”
令月輕歎一聲,有些話到了嘴邊,但說不出來。
“陪着孩子吧。
”令月拍拍她的肩。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程子同果然沒有回來。
符媛兒坐在餐桌前,面對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忍不住想象着此時此刻,程子同是不是坐在于家的餐桌前……
“我不太會煲湯,你湊合着吃點。
”令月将炖盅端到了她面前。
符媛兒回過神來,嘴角擠出一個笑容,她現在應該用心品
嘗令月為她準備的美食。
“你的腳怎麼樣了?
”令月問。
符媛兒點頭,“沒有昨天那麼疼了。
”
下午走路的時候,她覺得輕快很多。
符媛兒給令月盛了一碗湯,由衷的說道:“你照顧钰兒辛苦了,其實钰兒說什麼也不能麻煩你的,都怪我和程子同的關系鬧成這樣……”
令月微微一笑:“钰兒跟我有血緣關系呢……家族我是回不去了,以後我老了,靠你給我養老送終。
”
她半開玩笑的語氣,其實裡面有一絲憂傷。
“我一定會為你養老送終的。
”符媛兒特别真誠的回答。
令月笑了:“但三十年内你不用想這個事,我歲數不大,身體也還很健康。
”
符媛兒也跟着笑了。
“你有什麼打算?
”笑過之後,令月問道。
符媛兒明白她問的是什麼,“好好工作,将钰兒好好養大。
”
“不打算再婚了嗎?
”令月沒讓她應付過去。
符媛兒放下碗筷,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時,令月的電話響起,她接起電話,馬上傳來小泉急匆匆的聲音:“令姨,你快去看看,程總是不是落了一份報表在書房。
”
他着急的聲音令人心慌。
令月馬上往書房跑了一趟,果然拿到了一份放在檔案袋裡的報表。
“是不是急着用,你快過來拿。
”她對小泉說道。
“令姨您能送過來嗎,我這裡走不開,我派人去拿的話,時間上來不及了。
”小泉着急的回答。
“好,你發地址給我。
”
令月放下電話,卻将檔案袋放到了符媛兒手裡,“你快給子同送過去。
”
符媛兒微愣:“我?
”
“我得在家看着钰兒。
”令月說。
“钰兒我來看,何況我的腳……”
令月無奈:“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不能到處亂跑……我雖然跟家族脫離了關系,不代表家族的人會完全放過我。
”
符媛兒詫異的瞪大雙眼,既然如此,隻能由她送過去了。
符媛兒按照小泉給的地址,來到一家會所。
這家會所倒是很正規,就是一個吃飯談話的地兒,隻是小泉沒工夫出來接她,隻給她發了一個房間号。
“程子同,我們不想看什麼報表,”她走近房間,隻見房間門開了一條縫隙,裡面的聲音傳了出來,“你不簽合同,這件事就算了。
”
“對啊,程總,你現在拉投資很難了,再惹李總生氣,這幾百萬也沒有了。
”
符媛兒走近,瞧見裡面坐的都是男人。
那些男人的臉上帶着不屑或譏嘲,程子同身處不屑和譏嘲的中心,整個人似乎都被一層陰霾籠罩。
符媛兒的心頭不由地一抽。
“程總,人要學會低頭,你現在需要的是錢,我們能幫你就不錯。
”
“你應該感謝我們,趕緊把合同簽了吧,我們還趕着去别的飯局呢。
”
“不簽就算了,咱們還怕手裡的錢給不出去?
走啦,走啦!
”
符媛兒心裡不禁着急。
“等一等。
”程子同忽然出聲。
他擡起頭來,眼中已然銳利全無,隻有對現實的妥協。
“我簽。
”他伸手要拿合同,但合同卻被其中一人倏地搶走。
“合同可以簽,”那人得意洋洋的說
道:“但分成要從七三改成二八。
”
“這也是給程總的教訓,做人做事記得不能猶豫。
”
“哈哈哈……”
程子同的臉色頓時青了。
符媛兒也被氣得夠嗆,這哪裡是坐下來談生意,根本就是故意羞辱。
有那麼一刹那,她特别想要沖進去,但最終她忍住了。
她沖進去了又怎麼樣?
除了壞事,她還能帶給他什麼?
如今的符家,什麼也沒法給他。
“讓開。
”忽然聽到一聲低喝,符媛兒一愣,這才發現于翎飛走到了門前。
于翎飛身邊跟着小泉。
剛才小泉沒工夫去接她,原來是接于翎飛去了。
“砰”的一聲,于翎飛将門推開,大步走了進去。
衆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了于翎飛身上。
她也傲視衆人,紅唇掠過一絲冷笑:“李老闆,别來無恙。
”
她一眼就看出這群人裡最具号召力的是誰,她隻跟這一個人打招呼。
“于小姐。
”李老闆客氣的跟她打了個招呼。
于翎飛拿起合同,迅速的浏覽一遍,然後往桌上不屑的一扔。
合同搖搖晃晃的落在了桌上。
“六百萬的投資,想要二八分賬,”她冷聲輕哼:“你們這是存心欺負人嗎?
”
李老闆嘿嘿一笑:“于小姐,我們這跟程總談生意呢。
”
“程總是我的未婚夫,于家未來的女婿。
”于翎飛擲地有聲。
衆人聞言頓時臉色一變,面面相觑,他們真沒打聽到這一層。
“合同應該怎麼簽?
”于翎飛問。
“按行規,五五,五五。
”李老闆忙不疊的回答,立即拿起合同準備更改。
“把合同放下。
”程子同輕喝一聲。
李老闆愣了。
于翎飛也不明所以的看了程子同一眼。
“放下!
”程子同又喝了一聲,聲音不大,但氣勢威嚴。
李老闆乖乖将合同放下了。
程子同将合同拉過來,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之前談好的,三七分賬。
”
李老闆看看于翎飛,不敢答話。
于翎飛瞪他一眼:“合同都簽了,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
李老闆抓起合同,帶着人快步離去。
于翎飛這才問道:“明明可以按五五,你為什麼要三七?
扣除手續費,你還能賺多少錢?
”
于翎飛剛才沒當着李老闆的面問,是給程子同留足了面子。
程子同沒回答,轉頭朝門外看去,門外已經空空蕩蕩。
符媛兒從走廊那邊離開了。
她拖着傷腳,慢慢走在燈光清冷的深夜長街,回想着剛才看到的一幕幕。
程木櫻說的是真的,他現在的公司很小,竟然還被幾個小老闆欺負。
那時候,幾百萬的生意根本都不需要他出面,但現在,他卻為了這點生意受盡譏嘲。
他現在這樣,跟符家脫離不了關系。
他現在這樣,符家一點忙也幫不上……
他選擇于翎飛是對的。
忽然,一輛車子在她身邊徐徐停下,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走到了她面前。
是程子同。
“上車。
”他對她說。
符媛兒垂眸想了想,沒有多說,轉身坐上了副駕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