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被眼前的一幕給驚住了。
有那麼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反應過來後随即忙過去扶着師父,無措又慌張地喊:
“師父,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吐血了啊?
是吃我做的東西才這樣的嗎?
”
“可是我做的都不是你的忌口啊?
”
“師父你别吓我。
”
說完話,連翹才想起來自己會看病。
趕忙又拿過師父的手腕探測脈搏。
師父的脈搏好急,像是心髒出現了問題。
不确定,再要擡手往他胸口處按的時候,卻被阻止了。
雲薄一把甩開她的手,沉聲道:“我沒事死不了,就是最近上火導緻的,你不要擔心。
”
“你哄我呢,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就算是小忘憂在,也知道你現在很危險。
”
連翹忙用衣袖擦拭着師父唇角邊的血漬,見他面容滄桑,雙眼迷離,整個人就像是要油盡燈枯了一樣。
她更急,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師父你讓我幫你看看好不好?
看看是不是心髒出了問題。
”
“都說了沒事。
”
雲薄再次将她推開,憋着胸口的難受起身來背對她,“速速處理幹淨,菜有些鹹,重新再弄,我先進去休息一會兒,你弄好再進來叫我。
”
說着,他邁着步伐離開。
連翹站在那兒,滿臉擔憂,“師父。
”
雲薄沒回她,‘砰’的一聲摔上了門,震得連翹心口又是一顫。
看着師父消失的背影,她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師父該不會……
不會的。
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樣。
他明明吃了還魂草了的。
他不可能會死。
回過神,連翹忙收拾餐桌上的血。
可看着從師父口中吐出來的血,又刺得她雙眼發痛,沒辦法讓自己冷靜。
最後又轉身追過去。
當連翹剛跑入洞穴之中時,昏暗的光線下,她模糊地看到了前方倒地的身影。
她心口一抽,嘶喊出聲,“師父……”
撲跪在雲薄面前,連翹忙抱起他在懷裡,驚呆地看着他又吐出來的鮮血,她吓得又急又怕,一邊嘗試着檢查他的狀況,一邊又哭着問:
“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是心髒出了問題嗎?
為什麼還在吐血啊?
”
“師父你回答我,師父……”
雲薄緩緩睜開眼。
虛弱的他,眼前已變得模糊一片。
再加上洞裡光線昏暗,他已看不清徒兒的模樣了。
最後就隻能吃力地擡起手,撫摸在了連翹的小臉上。
連翹抱緊他,又握着他的手撫在自己的臉上,哭着說:
“師父别怕,我這就去給你準備藥,你不會有事的,我不要你有事。
”
想把師父抱起來送到外面的床上去。
可是她忽然又覺得師父好重,根本就抱不動。
試了兩次都抱不起來。
不敢耽擱時間,連翹隻好放他躺下,準備去外面拿被子進來。
但她要走的時候,雲薄卻抓住了她的手。
“翹兒。
”
他聲音微弱地喊着。
連翹忙又回來抱住他,哭着應道:
“師父我在,你怎麼了?
你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
其實她早就知道的,師父一旦動心就會死。
隻是她以為師父吃了還魂草,就沒事了。
所以才願意留在他身邊陪伴他一段時間。
哪知道……
雲薄抓着她的手,努力憋着胸口裡如同碾壓機在擠壓着心髒一般的疼痛,用着十分一絲微弱的氣息,叮囑道:
“給我往心口上紮針,紮三進三出,七長七短,四十九天換一次針,但不可停下,不可挪動我的身體。
記住,我不會死,我隻是,醒不過來了。
”
他聲音斷斷續續,眼裡溢出了淚,每一個字都在拼命地從口中擠出來。
“翹兒,在這期間,你,你要好好活着,讓他們照顧好忘憂,待,待她出山之日,領來此處為我解針,我便能醒。
”
“但在忘憂二十歲之前,不可下山,記住,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
”
連翹早已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她怎麼能接受師父說的每一句話。
怎麼能接受他再也醒不過來。
抱着他,連翹哭到啞聲地問:
“師父,沒别的辦法了嗎?
我不要你躺着醒不來,我要你好好的,師父……”
雲薄已氣若遊絲,眼前一片漆黑。
就算拼盡全力,口中也才虛弱地吐出最後兩個字,“翹兒……”
那一聲翹兒之後,就再也沒了任何動靜。
整個人一下子癱在連翹懷裡,仿佛瞬間又重了許多。
連翹怔怔地望着懷裡的人。
見他的手垂落在地,閉着眼睛沒了氣息,她心口抽搐着,差點暈厥過去。
可下一秒,她又立即清醒過來,腦子裡清楚地記得師父前一刻說的話。
往他心口上紮針。
紮三進三出,七長七短。
來不及悲痛欲絕,連翹忙抱着師父躺好,起身來沖出洞穴去找銀針。
找到銀針後,又抱着被子到洞穴之中。
費了好大的勁,才将師父送到被子上躺着,她點明了洞穴裡的燈,開始手忙腳亂地一邊給師父脫衣服紮針,一邊忍着痛苦的情緒,眼淚直流。
終于按照師父的要求,她把針紮好了。
但是師父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連翹跪在那兒,悲痛過度已經忘了怎麼哭。
就跟傻了一樣,緊緊地握着師父的手,呆呆地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要等小忘憂下山來救你嗎?
那得是多少年後啊。
”
“師父,我眼睛看不見的這段時間,你應該很痛苦的吧。
”
“明明不能靠近我,為什麼還要下山救我呢。
”
“對不起,都是我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
“師父你别害怕,我哪兒都不去了,我也不嫁人了,我一輩子都在這裡守着你好不好?
”
她說着,俯身跟着躺下,靠在了雲薄的肩頭。
“師父,我突然好後悔,你說要是我們從未離開過這裡,那該多好。
”
“師父,你就真的不能再回我一聲了嗎?
”
說到這裡,連翹實在難掩悲痛的情緒,渾身蜷縮着,哭到抽搐地暈了過去。
她暈了很久。
雄鷹帶着白芨趕到的時候,在門口猛敲着門。
那聲音才把連翹驚醒。
她坐起身來,紅着雙眼看着旁邊靜靜躺着,卻一動不動毫無生氣的師父,整個人魂不守舍地起身出去開門。
拉開門的時候,看到是白芨,連翹眼淚奪眶,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
“師弟,你怎麼才來啊。
”
白芨也急,忙抓過連翹問,“師姐,師父呢?
師父他怎麼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