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北辰是真覺得身邊這個女人有些奇怪。
他沒做什麼惹她生氣吧?
怎麼從昨天到現在,總是給他臉色瞧就算了,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想着她懷着身孕,他也沒必要計較那麼多,随口敷衍道:
“工作上的一些事,我用手機處理。
”
艾娜收回目光,心裡冷嘲。
這在飛機上,手機又不能聯網,怎麼能處理得了工作上的事。
明明是在看慕容筝筝的照片吧。
“我手機沒電了,可以把你的手機拿給我一下嗎?
我下飛機的時候給聲聲打個電話。
”
艾娜故意道。
慕容北辰扭頭看她,“我們直接坐車回莊園吧,到了再聯系聲聲,免得她又大老遠跑來機場。
”
“你先把手機給我。
”
艾娜伸出手,态度有些強硬。
就非要手機。
但慕容北辰還是不願意給,“手機輻射大,還是我拿着吧。
”
很顯然,他臉色也沉了三分。
艾娜見這人逃避的實在明顯,幹脆道:“怎麼,你手機裡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嗎?
”
“娜娜你是怎麼了?
”
興許是被戳穿了,慕容北辰有些心虛,卻又沒表現在臉上,反而一臉不高興道:
“從昨天到現在,你就很奇怪,莫名其妙對我有情緒,是,你懷孕心情可能會不好,我也能理解。
但你能别無理取鬧嗎?
你要飛來a市我也陪着你來了,你想做什麼我都盡可能的依着你,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
他覺得他為這個女人改變的已經夠多的了。
如果她不像先前那般會理解人,他真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更加的滿意。
“你心虛了?
”
艾娜見丈夫比她脾氣還大,忽而凄涼地笑了起來。
慕容北辰看着她,臉色很差,“我心虛什麼?
”
“你心虛什麼你會不知道嗎?
你就沒想過,昨天在山裡好好的,我為什麼突然離開,又非要回a市嗎?
”
慕容北辰,“……”
昨天之前他們是還好好的。
她突然鬧着要離開,是在他牽着筝筝回屋裡吃東西的時候?
所以她在意的是筝筝?
想到這裡,慕容北辰确實有些沒底氣了。
但他還是極力解釋,“你是因為筝筝生氣嗎?
筝筝在我眼裡,就跟聲聲一樣,都是我妹妹。
”
“是嗎?
”
艾娜不再看他,見飛機停止了滑行,她也不急着起身離開。
坐在那兒看着窗外,努力隐忍着胸口處的酸意,念出了她記住的那句日記。
“我這輩子若不能娶筝筝為妻,那就孤獨終老。
”
再扭頭看着身邊坐着的丈夫,艾娜問他:“這話是你說的嗎?
”
慕容北辰看着妻子,心裡咯噔一下。
腦袋裡更是嗡嗡作響着,一時無措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甚至連心虛都掩飾不住了,目光閃爍,臉色難堪到了極點。
艾娜迎着他的目光,又道:
“我的筝筝,她再也不屬于我了,她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有一顆心,為她痛得支離破碎。
”
說到這裡,艾娜眼淚滾下臉頰。
“你知不知道,當我在你的手機裡看到那些日記的時候,心也痛得支離破碎。
”
她真傻。
以為阿辰的改變,是因為對她有了好感。
是因為跟她日久生情,沒想到她不過是個擋箭牌而已。
就在這一刻,艾娜絕望的閉上眼,心都涼了半截。
慕容北辰沒作任何的狡辯。
他低着頭,看着手裡的手機。
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涉密保存的東西,會被身邊的妻子看到。
現在這事兒他該如何處理?
坐在那兒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時,艾娜調整好情緒倏然站了起來。
“走吧,飛機都停半天了。
”
這是他們慕容家的私人飛機,沒人敢過來催促他們下機。
慕容北辰跟着起身,讓妻子先走。
但艾娜沒上前兩步,他就疾步過去拉住她,低啞着嗓音道:
“娜娜,那都是以前的事,我現在已經很努力的在去愛你了,我希望你知道的這事兒,不要告訴任何人,可以嗎?
”
他對筝筝的感情,本來就是畸形的。
如果讓家裡的所有人知道,讓聲聲知道,他以後還怎麼在他們面前擡起頭。
艾娜頓住腳步,心髒扯着撕裂一般的疼。
“你或許再努力,都不會愛上我的,不然也不會一直保留着曾經的東西,甚至是現在關于慕容筝筝的一切。
”
“你的手機裡,連我的一張照片都沒有,哪怕在鄉下的時候,你拍的永遠隻有筝筝。
”
“阿辰,我知道你勉強跟我在一起,難為你了,我承認我很喜歡你,很想跟你共度餘生,但與其困着一個不愛我的你在身邊,那我還不如放你自由。
”
從昨天到現在,她想了很多。
一開始覺得把阿辰帶走,不去跟筝筝見面,阿辰就還是她的。
可是現在她又改變了想法。
一個男人心裡要裝着别人,不管你怎麼做,他都不會改變心意的。
他或許會對你好,會照顧你,會給你任何物質上的滿足。
但他的心裡,卻永遠都不屬于你。
本來他們倆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要不是這個孩子,他們倆也早就分道揚镳了。
所以艾娜,放了他,也是放了你自己。
“娜娜你别說傻話,我删,我現在把關于筝筝的一切都删掉。
”
慕容北辰意識到這個女人有要離開他的想法了,無措地忙拿着手機輸入密碼,開始删除關于慕容筝筝的一切。
可當看到慕容筝筝的照片時,他又猶豫了舍不得删。
艾娜看着他的舉動,凄涼一笑。
“别删了,留着吧,我會盡快适應沒有你的生活的,隻要你不跟我争孩子,我也願意跟你離婚。
”
他心裡,果然還是隻有筝筝。
當着她的面,光是看着一張照片都表現得那麼明顯。
而她,跟他在鄉下住了那麼些天,卻一直沒察覺。
傻不傻啊。
“我删。
”
雖有不舍,可想到身邊這個女人都懷了他的孩子,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棄她不顧。
盡管真的舍不得删除手機裡的内容,但他還是硬着頭皮通通都删掉。
那個記載着他曾經日記的軟件,也都删了。
删好以後,他把手機遞給艾娜。
“給你,你可以随意查看,沒有關于筝筝的一切了。
”
艾娜卻不願意再看,紅着眼告訴他,“有些東西留在了心裡,是删不掉的,我們還是……”
“二嫂,二哥,你們怎麼一直不下飛機啊?
”
不遠處的艙門口,忽然傳來了葉聲聲的聲音。
她在外面等了半天,始終不見二哥二嫂出去。
有些擔心,所以就通過關系進了内場,上了他們家的私人飛機。
聽聞,艾娜忙擡手抹掉眼底的淚,努力調整好情緒後,低聲告訴身邊的男人:
“我會配合你在聲聲他們面前演戲的,放心吧,關于你對筝筝的感情,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
慕容北辰心口一窒,望着身邊的妻子,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能為他着想。
他收起手機後,擡手扶她。
“謝謝你。
”
聽到這聲謝謝,艾娜知道他們之間更不可能了。
她忍着心裡的難受,強顔歡笑迎上葉聲聲。
“我剛才有些不舒服,就坐着休息了一會兒,聲聲你怎麼過來了?
”
葉聲聲還沒察覺出異樣,隻擔心地上前來跟着扶着二嫂,問道:
“那你現在還好嗎?
要不我們先去醫院?
”
“現在好多了,沒事兒。
”
艾娜脫開慕容北辰的觸碰,跟着聲聲走在前頭。
葉聲聲注意看了下二嫂的臉色,有些不好,她又問:“你真沒事嗎?
臉色有些差,眼睛怎麼還是紅的?
”
“可能是昨晚孩子鬧騰,總踢我,我沒睡好。
”
葉聲聲皺眉,“六個月的孩子這麼活躍嗎?
”
艾娜淺笑,手不自覺地撫在凸起的腹部,“誰知道呢。
”
“行吧。
”
葉聲聲扶着她下飛機,“慢點兒,小心滑着。
”
慕容北辰跟在他們身後,心裡是愧疚的。
這段時間,艾娜給他的感覺就是賢惠,溫婉,善解人意。
而且他們倆一直相處融洽。
就是從昨天到前一刻,她忽然發了脾氣,他竟是就有些受不了,以為她在無理取鬧。
沒想到,她是知道了關于他跟筝筝的事。
身為他慕容北辰的妻子,發現自己的丈夫心裡裝着别人,卻也隻是不高興的說了幾句氣話,鬧着離開。
而不像别人那般大哭大吵,鬧得人盡皆知。
現在更是在為他着想着,願意配合他演戲。
這樣的女子,世間能有幾個。
慕容北辰覺得如果他還不知道珍惜,還不好好待她,還要去想着筝筝的話,他簡直就不配為人夫,為人父。
葉聲聲扶着艾娜坐上了車。
見二哥後面跟來,葉聲聲問他:“大哥大嫂還好吧?
”
慕容北辰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回頭看着妹妹回道:“嗯,挺好的。
”
“那就好。
”
再看着艾娜凸起的肚子,葉聲聲又問:“二哥想好給孩子取什麼名字了嗎?
”
“還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等出生再取吧。
”
慕容北辰看了一眼艾娜,見她低着頭一句話不說,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葉聲聲發現了,二哥跟二嫂之間的氣氛有些怪。
難道倆人鬧矛盾了?
她身為一個外人,也不好多問,便讓司機将車往葉公館開。
慕容北辰卻道:“聲聲,我們先去莊園吧,總去葉公館打擾兩位長輩不好。
”
葉聲聲道:“怎麼能叫打擾呢,我公公婆婆多好的人,他們很歡迎你們的。
”
慕容北辰堅持,“我們還是回莊園吧,正好爸跟我丈母娘都在,順便看看他們。
”
葉聲聲沒轍,隻好允了他。
“好吧。
”
莊園裡,慕容飛揚跟艾母都不知道兒子跟女兒要過來。
艾母每天都在樂此不疲的幫慕容飛揚做着各種好吃又營養的餐點。
把慕容飛揚養得都不願意離開,每天睜開眼就想吃艾母做的東西。
這會兒是中午。
倆老人也是閑得沒事做,待在高爾夫球場打着球。
慕容飛揚雖然上了年紀,又少了一條腿,但上了假肢,最近又保養得好的緣故,此時穿着一身運動裝的他,看上去還是老當益壯,意氣風發。
他手把手教着艾母打高爾夫。
艾母在他面前站着,特别不好意思。
“将軍,我玩不來這個,要不還是你自己打吧。
”
“沒事兒,我不是在教你嗎,你手要用勁兒,握着球杆,這樣甩出去……”
艾母有些不自在,還是拒絕道:
“将軍,還是你自己來吧。
”
慕容飛揚不勉強,讓她走開,他自己打。
打了兩杆下來,又看着艾母問:
“你對什麼比較感興趣?
”
艾母滿眼敬佩的看着他打球,“我平時沒什麼興趣愛好,最喜歡的還是做飯。
”
她又不像一般貴婦那般,出生豪門,有人伺候,每天閑得沒事就研究各種好玩的東西。
當年會跟國王在一起,也隻是一個意外。
那個時候的她,還隻是宮殿裡的一個仆人。
後來懷孕生下女兒,她就被國王發配去了孤島獨自生活。
再後來,國王需要女兒跟慕容老二聯姻,才又将他們母女接回城堡。
哪怕是在那座巍峨的城堡裡,艾母也沒享受到被人伺候的待遇。
還是跟着女兒去到e國,住進了慕容家,她才享點福。
所以她挺感謝老将軍不嫌棄她,允許她跟着女兒留在慕容家的。
“你做飯确實好吃,以後沒事啊,我就帶你出去走走看看,年紀大了,雖說不能有點什麼興趣愛好,但還是要懂得享受的。
”
慕容飛揚說道,又繼續打他的球。
艾母站在旁邊笑,“謝謝将軍。
”
“你不必一直喊我将軍,我現在很少管那些事,你還是喊我名字吧。
”
雖然喊他将軍聽着比較威武,但想着是親家母,這樣就顯得他高人一等了,不太好。
艾母還有些不好意思改口,也沒再多說。
這會兒,不遠處走來下人,低頭恭敬道:
“老爺,夫人,二少爺跟小姐他們過來了,在前廳待着。
”
慕容飛揚收起球杆看向下人,“老二跟聲聲過來了?
”
“是的,還有二少奶奶。
”
艾母一聽女兒過來了,笑着過去扶着慕容飛揚,“他們想來是來看我們的,我們過去吧。
”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