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1章 讓父皇為你做主
翌日,長春宮。
處處張燈結彩。
宮人們穿着嶄新的宮裝,臉上帶着恭敬的笑意。
大公主的六歲生辰宴,雖不及去年在禦花園那般盛大,卻也足夠熱鬧。
後宮妃嫔、皇室宗親們陸續抵達。珠環翠繞,笑語寒暄,将宮殿烘托得喜氣洋洋。
大公主穿着莊貴妃精心為她準備的宮裝,發髻上簪着新得的珠花,小臉因興奮和喜悅泛着紅暈。
她接受着衆人的祝福,聽着那些或真心,或客套的誇贊,享受着久違的熱鬧與關注。隻覺得連月來的委屈都被沖散了不少,眉眼彎彎,笑容是從未有過的燦爛。
随即,大公主被幾位年幼的宗室子弟圍着,小臉上洋溢着難得的輕松笑容。
“陛下駕到——!!!”
聲音未落,那抹象征着無上皇權的明黃身影,已出現在殿門口。
南宮玄羽并未穿着繁複的朝服,隻一身玄色暗金龍紋常服,玉冠束發,更顯身姿挺拔,步履間帶着久居上位的威儀。
他面色平靜,目光淡淡掃過殿内,并無刻意施壓。卻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垂首,不敢直視。
以沈知念為首,殿内衆人齊刷刷跪了下去,衣裙窸窣:“恭迎陛下,陛下萬歲!”
南宮玄羽看了沈知念一眼,溫聲道:“都平身吧。”
“謝陛下!”
衆人謝恩起身,卻依舊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不敢放肆。
南宮玄羽步履未停,徑直走向主位,目光落在大公主身上。
她今日穿着一身喜慶的绯色宮裝,此刻正規規矩矩站在莊貴妃身側。
“韫兒,今日是你的六歲生辰。”
帝王招招手,語氣溫和:“上前來。”
大公主的心髒怦怦直跳,走上前依禮跪下:“韫兒在。”
南宮玄羽看着她努力做出沉穩模樣,卻依舊難掩稚氣的臉,對李常德微微颔首。
李常德立刻示意身後的小太監,捧上一個鋪着明黃錦緞的托盤。
“這套紫毫湖筆、歙硯,望你勤勉學業,明理修身。”
南宮玄羽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還有這柄玉如意,佑你平安順遂。”
那套文房四寶一看便知是内造精品,價值不菲。玉如意更是玲珑剔透,光澤溫潤。
這份賞賜,既合了大公主讀書的年紀,又飽含了父皇的期許和祝福,可謂用心。
大公主看着托盤,眼圈微微泛紅,不是委屈,而是巨大的驚喜。
她連忙叩首,聲音帶着一絲哽咽:“韫兒……韫兒謝父皇厚賞!定不負父皇期望!”
政事繁忙,南宮玄羽“嗯”了一聲,并未再多言,也未久坐,随即起身。
沈知念連忙領着衆人再次跪送:“恭送陛下!”
大公主心中十分感動。
不管怎樣,父皇親自來了,還給了她這般用心的賞賜。這個生辰于她而言,已然圓滿。
大公主的生辰宴繼續着,長春宮依舊十分熱鬧。
側殿的暖閣裡,喧嚣被稍稍隔絕。
大公主剛由宮人伺候着淨了手,準備吃糕點,一個低着頭,捧着茶盤的宮女悄步湊近。
“大公主……”
聽到熟悉的聲音,大公主疑惑地轉頭。
待看清那個宮女擡起的面容時,她的桃花眼瞬間睜圓,低呼道:“春……”
巴哈爾古麗急忙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倉皇地掃視四周。
大公主立刻會意,強壓下心頭的震驚和喜悅,努力闆起小臉,對身旁暖閣裡的宮人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都下去吧。”
“是。”
待宮人盡數退下,暖閣内隻剩二人,大公主立刻拉住巴哈爾古麗的手,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激動和關切:“春娘娘!真的是你?!”
“韫兒知道你從冷宮出來了,一直想去看你,可是……可是母妃不允,說于禮不合……”
她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和無奈。
巴哈爾古麗看着大公主毫不作僞的急切模樣,心底冷笑,面上卻瞬間湧上無盡的悲苦。眼圈一紅,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她反手抓住大公主溫熱的小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雙膝一軟,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大公主……”
巴哈爾古麗聲音哽咽,帶着令人心碎的顫抖:“奴婢……奴婢如今在翊坤宮,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她擡起淚眼朦胧的臉,讓大公主能清晰地看到她消瘦的面頰,和眼底的青黑:“敦妃娘娘恨毒了奴婢,日日磋磨,重活、累活都壓在奴婢身上。飯食是馊的,動辄打罵……您看……”
說這話的時候,巴哈爾古麗挽起一點點袖口,露出手臂上幾道新舊交錯的淤青:“再這樣下去,奴婢……奴婢怕是再也見不到大公主了……”
她泣不成聲,瘦弱的肩膀劇烈顫抖着,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絕望:“奴婢如今别無他求,隻求大公主憐憫,救奴婢出那個火坑……”
“求求您了!”
大公主看着巴哈爾古麗手臂上刺目的淤青,聽着她悲切絕望的哭訴,小小的心被狠狠揪住,又驚又痛。
她當即站起身,稚嫩的臉上滿是氣憤:“敦娘娘怎能如此欺負你?!”
“春娘娘,你别怕,韫兒這就去禀報父皇,讓父皇為你做主!”
說着,大公主提裙便要往外走,一副立刻要去養心殿的架勢。
巴哈爾古麗心頭猛地一沉,暗罵這丫頭果然天真得可笑!
她如今是什麼身份?一個卑賤的官女子。
陛下日理萬機,豈會為了她這等微末之人,去訓斥一位有皇子的妃位?
隻怕非但無用,反而會徹底激怒敦妃,讓她往後的日子更加生不如死!
“不可!大公主,萬萬不可!”
巴哈爾古麗慌忙跪行兩步,死死拉住大公主的衣袖,仰起淚痕斑駁的臉,急切道:“大公主金尊玉貴,一片赤誠之心維護奴婢,奴婢……奴婢感激涕零,死不足惜!”
她先重重磕了個頭,才擡起盈滿淚水的眼睛,帶着一種卑微的懇切。
“隻是……陛下朝政繁忙,奴婢這等微末小事,豈敢勞動聖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