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933章 授封三品淑人
“阿爹,阿爹!”
寶珠遠遠就揮舞着自己的小手,瞧得她那般歡呼雀躍的樣子,卻又被人群遮擋,陸大力索性把孩子往自己肩膀上一放。
“哇,好高!”
“舅舅,我看到了,我看到阿爹了!”
寶珠興奮地揮動着自己的雙手,一張稚嫩的小臉兒都紅彤彤的。
浩浩蕩蕩的軍隊進城,陸晚一襲素衫子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可在他進城的那一刻,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陸晚。
四目相對,無需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晚懷裡抱着小清晏,隻是沖他淺淺一笑,他微微颔首點頭,便跟随大部隊進了城。
今日熱鬧,皇帝下令減免賦稅徭役,非重刑者可釋放出獄,這樣的好日子,當舉國同慶。
當然,對戰亡的将士們,皇帝也沒有落下,該論功行賞的賞,該下令慰問的慰問。
倒也不怪百姓都誇君王聖賢仁善,面面俱到的确如此。
隻是君心難測,陸晚不認為他是個好人,但在某些方面,他也的确是個好君王。
戰事是他暗地裡挑起的,除掉了慶王,也拔除了那些本就生了反心卻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的藩王諸侯。
這本就是一記借刀殺人的手法,隻是遭殃的,依舊是無辜的百姓。
以萬萬人的性命,去換得他的朝堂穩固,換得一個幹淨的江山,當真是好算計。
陸晚從前不覺得古代君王有什麼,等到自己親自領教了一番才明白什麼叫帝王心思。
今日皇帝要舉行慶功宴,聲勢浩大,場面壯觀,就連城中百姓都因此跟着沾上了些許榮光。
每戶可免費領取五十斤大米,雖然不是什麼天大的恩惠,可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這已經是莫大的殊榮了。
金殿内,數十盞鎏金宮燈高懸穹頂,燭火透過琉璃罩折射出璀璨光華。
将鋪滿金絲瑞獸紋地毯的殿宇照的恍若白晝。
朱漆盤龍柱垂落這紗幔,那不紗幔之上一銀線繡着山河社稷圖,随風晃動時隐隐波光流動,似那江山都要跟着活過來了。
宴席間,紫檀案幾列入雁陣,整齊劃一的宮娥們捧着銀盤金樽魚貫而入,美酒佳肴數不勝數。
帝王高座九龍禦座,玄色冕服金絲堆繡成龍,冕旒垂落的玉珠遮擋了他眼底的鋒芒。
陸晚随着衆人行跪拜大禮,口中高呼萬歲。
這種站在權力之巅俯瞰衆生的感覺,一定很好吧。
帝王含笑擡手:“衆卿平身,今日慶功宴,不必拘禮,隻當尋常便好。”
話雖如此,可誰敢當了尋常?
金枝和寶珠也是托了阿娘的福,今日還能進宮來一趟,得以面見龍顔,見一見這皇宮的金碧輝煌。
也見到了這場以萬民血淚為代價的盛世歡宴。
觥籌交錯的場面陸晚盡可能低調。
宴席上的果酒很好喝,但後勁兒也足,寶珠小喝了兩口,小臉兒便紅彤彤的了。
“别喝了,再喝待會兒就不省事了,可别給阿娘鬧了笑話。”
金枝忙攔下了她手裡的酒,這丫頭居然貪杯。
“宣義夫人。”
場上忽然安靜下來,衆人目光齊刷刷看向了陸晚的方向。
她慌忙跪下,姿态惶恐。
“此番疫病能得以消除,你居功至偉,宣義夫人可曾想過,要什麼賞賜?”
帝王一諾,可抵萬金。
能讓皇帝親自開口問的,更是無上殊榮,不少貴太太們都齊刷刷看向了陸晚,
她們心中猜想,依着陸晚如今的聲勢,她定會狠狠要上一筆賞賜,如此才符合她現在的身份。
陸晚的頭更低了,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縮小縮小再縮小,最好是讓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她。
趙元烈随她一道跪在帝王面前,遂聽見陸晚說:“臣婦出身鄉野,不敢奢求陛下賞賜,隻求陛下允我歸鄉。”
她不要賞賜?
不僅不要賞賜,還要讓陛下放她歸鄉?
那鄉下生活有什麼好的,能讓這陸晚連珠寶都不要,一心隻想回到鄉下去?
帝王眼裡閃過一絲詫異被趙元烈捕捉。
他忙說:“陛下,我與娘子早些年便已經約定好,若将來家國安甯,必卸甲歸田。”
“我與娘子生于鄉野,也當安于鄉野,我娘子舍不下雲縣,亦舍不下自己的故土。”
如此淳樸的心願,若陛下都不能滿足她,倒是顯得他這個皇帝心胸狹隘了。
他原是想着若陸晚想要别的賞賜,他便把人留在京城,不管她是不是異世者,終究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如今想來,她這般小心謹慎的模樣,生怕得罪京中權貴,倒也符合她這個鄉下婦人的心理和身份。
鄉下人嘛,沒見過大場面,心裡害怕也是正常的。
況且陸晚這輩子積累下來的财富,已經足夠她什麼都不幹直接躺平了。
“哦,是上京城不夠好嗎?”
威嚴的嗓音略帶壓迫感,陸晚不敢直視帝王,恭恭敬敬俯身低頭:“上京很好。”
“隻是我爹娘年事已高,家中尚有幼兒要養。”
“臣婦隻願回到故土,種上幾畝良田,養上些許牲口,若将來陛下有召,臣婦也定當竭盡全力。”
她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明擺着就是不想留在京城的。
“陛下。”
慧德郡主緩緩開口:“宣義夫人乃是大德之人,不曾貪戀于京中權勢繁華,她長子因觀音山一戰,險些喪命。”
“想來宣義夫人也是怕極了,陛下何不允了她?”
提及觀音山一戰,倒是讓皇帝松了神色。
此戰慘烈,死傷無數,的确乃大雍人心中一痛點所在。
“如此,那朕便授封宣義夫人為正三品淑人,允你歸鄉。”
皇帝要彰顯大度,就不能強留陸晚。
還要彰顯聖心寬宥,便還要給陸晚一個封号。
陸家後世之人,皆可受此蒙蔭。
求得了回鄉的聖旨,陸晚心裡的那塊兒巨石也總算是落下了,又在京中等了兩三個月,依舊沒有等到任何與程嘉衍有關的消息。
“阿娘,不等了嗎?”
眨眼便是年底了,冷空氣撲面而來,金枝搓了搓手,這天兒可真冷,冷得可真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