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番外1 程嘉衍
四清的镖局已經開好了,自從與小海棠成婚後,他好像忽然間就長大了不少,知道要承擔起身為一個男人和夫君的職責。
早出早歸陪伴在妻子和父母身邊。
曹欣婉則是留在了雲縣陪着程嘉衍做康複,看着他一日日好起來,她好像也跟着好起來了。
“這是今日的藥,回去熬上,再過段時間他腦子裡的腫塊消了,也就能恢複了。”
程嘉衍盯着一頭的針,表情猙獰痛苦,小寶珠趴在一旁看。
“阿娘,嘉衍哥好像很痛的樣子。”
“當然痛,因為他腦子不好。”
程嘉衍想要反駁:“我、我腦子好……”
才沒有不好,要是不好的話,又怎會找到回家的路。
“你好什麼了?要不是旺财磨破了四個爪子,你能回得來?”
這一點程嘉衍的确無法反駁,他腦子裡的記憶零零碎碎的,但能記事,知道自己是誰。
“好了好了,陸淑人說你不好你就不好,她現在可是陛下欽點的三品淑人,由她親自給你紮針看病,是你的榮幸。”
曹欣婉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陸晚才好,嘉衍能夠回來,幾乎都是旺财的功勞。
“娘……”
“嗯,娘在呢,你想說什麼?”曹欣婉看他幾番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他肯定有話要對自己說。
隻是他語言功能不太好,說話斷斷續續的,頗為費勁。
“鈴……鈴铛。”他說:“觀音山,棗花村,鈴铛……”
他滿臉殷切地看向曹欣婉,眼眶漸漸地紅了。
在棗花村的那些日子,雖然人人都覺得他是個傻子,但在鈴铛家的點點滴滴程嘉衍都是記得的。
“觀音山,棗花村?”
“嗯……”程嘉衍很激動,用力握住了曹欣婉的手:“鈴铛,鈴铛……”
記憶裡那小姑娘的臉有些黑黑的,長了些許雀斑,但她卻有一雙很亮很亮的眼睛,睫毛也是長長的,很好看,她家裡有很多兄弟姐妹,很窮。
但是會給他請大夫看病買藥,還會給他做好吃的。
曹欣婉聽他費力說着,心裡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救命之恩,我們程家定會牢記報答。”
“此番你能平安歸來,為娘心中便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我這就寫信給你爹,讓他去打聽一下棗花村。”
“不……不!”程嘉衍又着急了起來,他抓着母親的手:“好、好起來,我要好起來!”
他費力說着。
“你要好起來,親自去找他們家?”
程嘉衍點頭,這一番話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般,躺在床上大口喘氣。
“好了好了,娘知道了,那你得快些好起來,娘也想去看看,可以嗎?”
他像是終于了結了心裡的一樁大事,閉上雙眼大口喘息着。
“郡守夫人。”陸晚在門口輕喚她,曹欣婉給程嘉衍掖好被角就出去了。
認真地聽陸晚說:“嘉衍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他心頭尚有事情沒落下,再過段日子帶他去棗花村了結了心事,他也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
曹欣婉很是驚訝:“他以前從不對我藏着掖着的。”
“那是因為他從前還小,現在不一樣了,你看四清都成家了,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一樣,郡守夫人也該往前看。”
“我明白了。”曹欣婉明白了她的意思,說:“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以貌取人之人。”
“我該怎麼做,隻要嘉衍願意,我都随他。”
在此之前,她以為兒子死了,她這輩子也沒什麼念頭了,現在程嘉衍還活着,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他活着最重要。
“據官府的人說,棗花村之前是有人去報案的,拿着嘉衍的畫像去的,但他們不認識,把人打了一頓丢了出去,可我們分明是有到處派發尋人啟事的,此番定是有人玩忽職守。”
曹欣婉點點頭:“倒是一戶淳樸的好人家,該報的恩我們是不會少的,要不是他們,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嘉衍了。”
程嘉衍隔上三四天就要紮一次針,紮的滿頭都是。
曹欣婉時常帶着他去田間地頭走動,瞧他忽然挽起褲腿袖子,拿起鐮刀就往稻田走去。
“嘉衍,你做什麼?”
“咦,嘉衍哥會割稻子哩!”
寶珠還很好奇呢,蹲在田坎上扯了好大一把狗尾巴草,好奇看着稻田裡的程嘉衍。
“阿娘說,他想幹什麼就讓他去看,夫人您看他現在割的多有勁兒,哪兒像個病人,說不定就這是個好的現象呢。”
現在農忙,雲縣成片成片的稻田,一眼望去都是金燦燦的。
程嘉衍不語,隻是一個勁兒地埋頭割谷子,割得比誰都快。
“喲,這郡守大人家的小郎君也會幹農活啊,還幹得蠻漂亮嘛!”
“那當然,聽說程小郎君以前可是在陸淑人家裡住過呢,陸淑人教出來的孩子,那就差不了!”
田間地頭都是一片歡笑聲,雖然很忙很累,可他們的心裡卻是開心的。
任誰看見這滿地豐收的糧食,裝滿了的糧倉,隻怕是做夢都能笑醒的。
四清時常出去走镖,快的十天半個月就能回來,慢的得兩三個月,走得多了自己也就成老江湖了。
等回來時,衣衫褴褛,還長了不少胡茬。
成婚後海棠也就挽上了婦人發髻,明明臉龐還很稚嫩。
“四清哥。”瞧他回來,她手中挑揀豆子的動作停下,四清取下草帽。
“你先别過來,我身上太臭了。”他皺起了眉頭。
“知道臭就快去洗洗,别熏着小海棠了。”
“阿娘!”四清眼睛亮了又亮:“我在路上遇到了好多新奇事,待會兒再跟您講!”
他一陣風似得跑去洗漱更衣了,陸晚瞧着偷摸紅了臉的海棠,問:“要不……你們單獨開一間院子出去。”
“新婚燕爾,你跟四清也該有自己獨處的空間。”
海棠一下子就慌了,眼眶也紅了:“娘,你在趕我走嗎?”
“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
陸晚:“……”
她隻是想當個好婆婆而已,可絕對沒有嫌棄小海棠的意思。
畢竟這年輕小夫妻,很少有想要和婆母住在一起的,兩代人的思想觀念和生活習慣不一樣,陸晚又是個很開明的人。
覺得孩子大了,也的确該自己出去生活的,四清也該承擔起照顧妻子的責任。
“你别多想,我隻是随口問問。”
海棠搖搖頭,抱緊了陸晚的胳膊:“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便是不要四清哥這個夫君了,我也要留在娘身邊!”
她現在也是有娘疼的人了,公爹不愛說話,但事無巨細不曾苛待過。
“是是是,不走不走,我這不是怕耽誤你倆感情麼。”
“四清哥哪有娘您重要……”小海棠嘀咕着,陸晚聽了個清清楚楚,不免覺得好笑。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
“阿娘,我洗幹淨了,不臭了!”
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衣裳,順便把胡子也給刮幹淨了,瞧着又是個清清爽爽的少年人。
“阿娘,您猜兒子在路上遇到了什麼?”四清眼裡冒着星星,滿是興奮地看着陸晚。
“什麼?”
“兒子遇到了個很有意思的人。”
“他說我是老封建,阿娘,老封建是什麼意思?”
“他還說什麼古代真好,想娶多少老婆就娶多少老婆,左擁右抱好不痛快,又說在古代不用當牛馬,阿娘,你說這人怪是不怪?”
“……”
陸晚更沉默了。
“阿娘,老婆就是娘子的意思嗎?娘子不是隻能娶一個嗎?為什麼他要這麼說?”
“三妻四妾,那也是縣老爺級别的才能娶一兩個妾室,普通人養外室,那可是犯法的。”
當牛馬四清能聽懂,人嘛,不就是得吭哧吭哧幹,跟牛馬似得,不然吃什麼喝什麼。
陸晚算是聽明白了,這是又出現了新的穿越者,還是個妄想到了古代就能娶到三妻四妾不用當牛馬的男人。
疑似屌絲男臨死前的最後幻想罷了。
“阿娘,你說這人腦子是不是壞了?”
陸晚點點頭:“嗯,的确是壞了,還壞的不輕呢。”
以為隻要是個現代人穿越到古代,就一定能大展拳腳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