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4章 二姐,我們回家!
翌日。
一大清早。
李東生剛睜眼,就瞧見金花往領口裡頭抹雪花膏。
他這會還迷糊着,也沒反應過來,順口問道:“媳婦,你往那塗雪花膏幹啥?”
“還不都怪你!”
金花嗔怪一聲,耳根子紅得好似要滴出水來!
想着昨晚的“幫忙”,李東生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嗯,确實怪他。
“嘿嘿,那我今晚悠着點!”
“去你的!”
金花笑罵着,她一邊合上雪花膏,一邊問:“對了東生,我看你昨兒賣酒賣得挺好,要不咱把那倆盆子虎血也做成酒,拿去賣?”
“行啊。”
李東生點點頭,心裡也是這麼打算的。
這年頭,虎血酒可比虎鞭酒還招人稀罕呢!
不過眼下院子搭好了,錢啊肉啊啥的也囤了不少,當務之急,是先把二姐從魔窟裡頭救出來!
“媳婦兒,這虎血酒你先弄着,多放點枸杞啥的,我今兒先和秋生去一趟石水村。”
“去接二姐呢?”
“嗯。”
……
等周翔上午來取了貨,結了款,李東生扭頭就租了一輛牛車,帶着李秋生晃晃悠悠地朝着石水村趕去。
這石水村距離慶溪村足足有二十裡地。
一路上,李秋生憂心忡忡,眉頭緊鎖,嘴裡還不住地念叨:“三哥,你說二姐她會不會又被打了?那個陳家國下手沒輕沒重的,二姐她……”
“秋生,你别擔心。”
李東生拍了拍李秋生的肩膀,安慰道,“咱這次去,就是給二姐撐腰的!他陳家國要是再敢動二姐一根汗毛,咱就跟他沒完!”
李東生嘴上這麼說,可心裡也悶得慌。
這個年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女人在婆家的地位普遍不高,尤其是二姐李春花那種軟弱的性子,更容易受欺負。
牛車趕了一路,終于到了石水村。
村口有幾棵老槐樹,樹蔭底下坐着幾個納鞋底、唠家常的農村大娘。
李東生跳下牛車,走上前去,客客氣氣地問道:“幾位大娘,請問一下,李春花家在哪兒啊?”
一聽到“李春花”三個字,幾個大娘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李春花?你是說陳家老二的媳婦兒吧?”
一個穿着粗布褂子,頭上裹着藍布頭巾的大娘撇撇嘴,問道:“你倆是她娘家人?”
“對,我是她弟。”
李東生微微一笑,剛點頭應下,卻見一個手拿針線,正納着鞋底的大娘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你們咋才來啊!這春花都懷胎六七個月了,還挺着個大肚子,給全家人洗衣服、做飯、喂豬、下地……一天到晚就沒個歇的時候!”
“可不是咋的!你們是不知道,那陳老二動不動就打媳婦,春花身上就沒一塊好肉!”
“還有他家那個老婆子,也是個厲害的!成天指着春花的鼻子罵,說她是喪門星、賠錢貨,罵得那叫一個難聽!”
幾個大娘你一言我一語,把李春花在陳家的遭遇說了個遍。
倆兄弟越聽越氣,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幾位大娘,謝謝你們了!你們知道陳家往哪兒走嗎?”李東生強壓着怒火問。
“沿着這條路一直往東走,走到頭,門口有一棵歪脖子棗樹的那家就是!”
李東生道了謝,拉着李秋生跳上牛車,揮起鞭子,牛車便“嘚嘚嘚”地朝着陳家趕去。
此時的陳家,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個喪門星!整天就知道吃閑飯!讓你幹點活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杜娟手上拿着一根燒火棍,叫罵間,就要往李春花身上打。
“娘,我還懷着孩子……”李春花吓得臉色煞白,聲音都變了調。
自從嫁到陳家來,她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雖說這年月,誰家媳婦兒不是這麼過來的?可她這肚子裡還懷着娃呢,這陳家是一點都不顧及!
“懷着孩子咋了?懷着孩子就能偷懶了?”陳家國冷冷地瞪了李春花一眼,語氣比杜娟還要惡劣,“家裡的活還不都是你該幹的!”
杜娟一見陳家國附和自己,越發得意,叉着腰。
“你瞅瞅,你瞅瞅,連家國都嫌你懶!我們陳家可不養閑人,你要是不想幹,就麻溜地滾出陳家!”
李春花吓得渾身直哆嗦,像風中的樹葉一樣。
她下意識地用手護住肚子,“我……我真的沒有偷懶,我隻是……隻是手腳慢了點……”
“慢了點?”
陳家國冷笑了一聲,那笑聲就像一把生鏽的鋸子,在李春花的心上來回拉扯。
“家國,我……”李春花想要辯解。
可話還沒出口,陳家國便擡腳踢在她的小腿上。
那實打實的一腳,疼得李春花差點背過氣去,人也直接癱在了地上。
“早知道你這麼不中用,當初我就不該花錢買你!真是晦氣!”
陳家國居高臨下,冷瞪着地上的李春花,“還杵在這幹啥!滾去把院子裡的活幹完,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偷懶……”
他頓了頓,聲音比冰碴子還冷,“你和肚子裡的東西,都别想好過!”
李春花的心徹底涼了。
在這個家裡,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像是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然而!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竄了院,猛地一拳砸在了陳家國臉上!
“你個挨千刀的!”
“老子他媽弄死你!”
少年的拳頭勢大力沉!
直接将陳家國打得一趔趄,鼻血像開了閘的水龍頭,嘩嘩地往下淌!
李春花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兩個弟弟,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幻覺,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東生、秋生?你們……你們咋來了?”
李春花的聲音有些哽咽。
那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也讓李東生的心髒揪成一團,疼得要命。
他緩了口氣,眼裡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二姐,我們接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