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定遠微微點頭，眉頭微皺。

　　“對。”

　　他聲音有些發沉，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并不怎麼愉悅。

　　夏黎咂了一下嘴：“你不是猜測不是他嗎？

　　又找到了其他确鑿的證據了？”

　　陸定遠皺眉，聲音裡都帶上了幾分沉重：“證據确鑿，以及與毒販那邊的交易記錄、通信内容、以及一些其他證據，甚至還有于副軍長的認罪書。

　　而且于副軍長那人你也知道，平時有些喜歡和稀泥，在誰那裡都是老好人。

　　這也就導緻了他看起來和誰關系都很好，接觸的人也很多，反而驗證了他有充分的作案空間，與和内應的接觸手段。

　　從調查組那邊給出的證據鍊兒上看來，整件事他就是幕後黑手，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簡直就是完美無缺。

　　比起調查組的人下來一個月就能把所有東西都弄齊，查到所有确鑿證據，我反而更傾向這是一個有人精心編織好的局。”

　　夏黎眉頭也不禁向下壓了幾分，“陳先生呢？

　　他不是應該在首都位高權重嗎？這回調查組下來的人有沒有可能是他安排的？”

　　陸定遠搖頭，“調查組裡有沒有人是他安排的，我不清楚，但調查組的組長是出了名的辦案嚴苛，隻按證據說話。

　　當年調查他小舅子的時候，他妻子求他稍微高擡貴手，他都沒給他小舅子走一絲一毫的後門兒，甚至審訊過程比其他人還要嚴格，這事兒導緻跟他一直很恩愛的妻子與他分居多年。

　　那件事兒過後，他更是克己奉公到極緻，應該不會在這件事兒上做手腳。

　　但如果是有人刻意把“完美無缺”的證據塞進他手裡，隻要是證據确鑿，他也絕對不會輕歎半分。”

　　夏黎聽明白了。

　　就是這人一切都是按章辦事兒，一點兒都不講私情。

　　但同時他也過于冷靜，就隻看證據，根本不看情理上是否行得通。

　　之前陸定遠調查的時候，他覺得不是于副軍長在背後動的手，給他證據确鑿的證據，他也會想方設法的推翻。

　　可現在這個調查組組長得到了完美無缺的證據，自然會直接按證據辦事兒，而不是按猜測。

　　夏黎不懷疑陸定遠的判斷。

　　他既然說于副軍長可能不是幕後主使，那這事兒說不上是冤假錯案，但于副軍長多半不是最後的幕後黑手。

　　“去看看吧。

　　既然都開批評大會了，不去看看總歸像是少了點什麼。

　　更何況那麼多人聚集在一塊，還是批評于副軍長他們，萬一幕後黑手一激動露了馬腳呢？”

　　陸定遠也期望背後之人露出馬腳，事情反而會變得簡單。

　　首都那邊，還有一份資料需要清河幫忙試探一下彭理想，到時看他到底是否參與其中。

　　如果真的是他……

　　陸定遠抱着小海獺的手緩緩蜷起。

　　那是他們十幾年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第2天一早，軍區開展批評大會。

　　夏黎讓胡鳳花去科研院那邊給她請個假，一大清早就屁颠兒屁颠兒的跟着陸定遠去開會去了。

　　在部隊裡待了這麼多年，他開過表揚大會，開過獎賞大會，還開過授勳大會，以及動員大會，這還是第一次開批評大會。

　　部隊這邊的大會堂比科研院那邊還要大。

　　夏黎和陸定遠進入大會堂時，會堂裡已經人員滿座，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黑寸寸的人頭，以及從後腦勺看去“綠皮皮的蓋蓋”。

　　夏黎和陸定遠一起走到陸定遠列座的位置。

　　一路上，陸定遠的手下全都小聲和他打着招呼。

　　一聲聲的：“嫂子。”

　　“嫂子。”

　　“嫂子。”

　　……

　　讓夏黎點頭把下巴點的都有點酸。

　　二人落座後，夏黎向陸定遠的方向微微偏過身子，壓低聲音小聲道：“手底下人多也不好，對内向人格的人十分挑戰。”

　　陸定遠：……你說誰内向？

　　陸定遠和夏黎整個人斜插向他一樣不同，他坐姿依舊筆直，隻是頭偏向夏黎的方向，壓低聲音小聲道：“你從來都沒有這種挑戰的煩惱。”

　　夏黎：……

　　夏黎默默坐直了身子，決定短暫和陸定遠絕交。

　　批評大會很快就開始了。

　　因為犯錯誤的人是副軍長，這已經相當于是一個軍區裡數一數二的級别，能主持這場大會的人自然隻有任軍長。

　　任軍長上台後，面上表情沉重，語氣卻不容置疑：“想必大家都已經清楚，這次和大家召開會議的原因。

　　老于和幾位曾經無産階級戰士的問題令人心痛！這說明我們的隊伍被腐蝕的有多深……”

　　任軍長一句場面話開頭，批評大會正式開始，大家接二連三往外甩證據，并對那些不法分子進行嚴厲譴責。

　　夏黎最開始是腰杆挺直坐着的，坐着坐着就開始歪着歪着歪着，幾乎靠到了陸定遠身上，恨不得當場給在場所有人表演一個什麼叫做葛優癱。

　　實在是這些人的講話太長了。了，而且中心思想就是批評那幾個人，以及給大家建立正确的思想。

　　可照夏黎看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确實可以防微杜漸，可對已發生的事兒已經無力更改了，現在這麼急又要幹嘛？畢竟已經發生的事兒已經無力反還啊。

　　陸定遠見夏黎靠着他皺着眉發呆，依舊坐得筆直如松的他，向夏黎的方向微微偏頭。

　　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在想什麼？”

　　看熱鬧還這麼平靜，不像她。

　　夏黎：“我在想這會開的可真及時，你們前腳剛開出來，第2天就開批評大會，好像急于把誰摁死一樣。

　　這行程誰定的？”

　　陸定遠稍微沉默了兩秒，“下一任副軍長。”

　　夏黎：……

　　夏黎默默的偏過頭，這人選簡直讓她無話可說！

　　夏黎深吸一口氣，小聲詢問陸定遠：“新任副軍長是誰？

　　你覺得有可能是他栽贓嫁禍給于副軍長的？”

　　陸定遠小幅度的搖了搖頭，“不會，他沒這能力。

　　我懷疑這事不是于副軍長做的，也是因着這一點的考量。

　　于副軍長雖然有能力，但他為人有些優柔寡斷，喜歡和稀泥，不像是能承接起這麼大個盤子的人。

　　華夏這邊記恨上角雕那邊肯定不是一天兩天，就連我知道的都最少快18年。

　　于副軍長擅長協調關系，并不适合做主位。”

　　夏黎：……要不你還是直接說他菜的摳腳，壓根兒沒辦法搞這當十幾二十年甚至更遠幕後黑手的能力得了呗？

　　這淬了毒的小嘴說話還挺能寒暄的。

　　夏黎想了想，“在部隊裡比于副軍長還有能力，可以支撐起來幾十年不露餡兒的人有誰？

　　整個軍區能比于副軍長職位還高的就隻剩下任軍長了，總不能他帶頭犯案吧？”

　　夏黎也隻是說笑而已，任軍長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要真的是壞人的話，她身份早暴露了。

　　估計她雷空的身份前腳暴露出去，後腳就算損耗大，各國也都得來個大規模襲擊西南軍區。

　　萬一把她弄死了呢？

　　陸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