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615 姜家
S洲的某隐秘群山處,終年被一層薄紗般的霧氣萦繞。
當最後一抹殘陽沉入墨藍色的海平線,蟄伏于山脈核心的龐然巨物——姜家主宅“玉阙”,便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緩緩睜開了它的眼睛。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漫過“玉阙”層疊飛翹、飾以鎏金螭吻的屋檐。下一刻,覆蓋着龐大建築群的琉璃瓦片,次第亮起。那不是尋常燈火,而是白日裡吸飽了光能的納米自發光材質,此刻正流淌出冷玉般溫潤柔和的月華,将整片山巒映照得如同仙境。流動的光華在瓦當間蜿蜒,鈎勒出古老而神秘的雲紋,仿佛一條盤踞山巅的玉龍。
這座建築,早已超越了“宅邸”的概念。
它的外層并非冰冷的水泥或鋼鐵,而是一整面能随潮汐漲落、自動調節透光度的智能水幕幕牆。
微鹹的山風拂過,水幕便泛起層層漣漪,漣漪中心蕩開的,赫然是精細繁複的中式如意雲紋,科技與古韻在此刻完美交融。
主殿那高聳入雲的穹頂,由三千六百塊獨立可控的琉璃天窗構成。
白日是采光通道,入夜,天窗無聲滑開,瞬間化作一片無垠的露天觀景台。
更令人歎為觀止的是穹頂内側,鑲嵌着最頂尖的全息投影系統。
随着操控者指尖輕點,億萬星辰在頭頂鋪陳開來,星河浩瀚,鬥轉星移——這并非虛假的星空,而是系統精準複刻的、存在于遙遠記憶中的盛唐長安星圖。置身其下,如墜千年幻夢。
每一道回廊的扶手,觸手溫涼,是深海千年寒玉與高強度碳纖維的完美融合,既保留了玉石天然的溫潤質感,又擁有足以抵禦導彈沖擊的恐怖強度。露台上看似古拙的盆栽矮松,實則是基因改良的“千年松”,虬勁的根部纏繞着微型空氣淨化與濕度調節裝置,連松針散發的清冽香氣,都能根據室内環境精确調控濃度。
主廳那藻井中央垂下的,亦非尋常吊燈,而是一串串人工培育、渾圓剔透的夜明珠,每一顆内部都嵌着微型芯片,光芒能随着宴飲的節奏、賓客的情緒,變幻出不同的明暗韻律,将科技隐于奢華的細節之中。
最令人屏息的,當屬連接各層的主通道——“雲階”。這道貫穿建築主體的巨大弧形扶梯,每一級踏闆都是由一整塊暖玉精密切割打磨而成,赤足踏上,暖意自足底升騰。扶梯兩側的寒玉扶手光滑細膩,當有人走近,扶手側方會無聲地彈出極薄的全息光幕,實時翻譯着不同語言、滾動着加密的族内要聞。
小鹿嶺的那些全息科技,把網友們迷的一愣一愣,直呼科技改變世界。
殊不知,某個隐秘的角落,有一個龐大的家族,早就已經将這些科技用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而扶梯盡頭所通往的更深層,則藏着這座島嶼真正的核心……
姜家内宅。
隻有姜家家主和極少核心人員,才能住在這裡。
山風凜冽,進入到内宅後,卻被高科技屏幕“幻化成”懸崖海岸。
姜玉喜歡海邊,無奈在家裡處理事務的時間居多,不能常去海邊,所以她的觀景台時刻都投影成虛拟海岸。
來自海水卷起的特有鹹腥風,卷起姜玉鬓邊幾縷未束好的棕發。
她獨自伫立在此,眉頭緊蹙,不知在思考什麼。
一件羊絨披肩輕輕覆上她的肩頭,姜明無聲地出現在她身側,寬厚溫暖的手掌,帶着安撫的力量,穩穩貼在妻子緊繃的脊背上。
“緊張了?”他的聲音低沉溫和,像磐石般沉穩,“小星的飛機還有不到三小時就能降落,看你的樣子,倒像是要提劍上戰場。”
姜玉轉身,握住丈夫的手腕,聲音平穩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冷意:“這和上戰場有什麼區别。姜柯,那個女人失蹤了整整五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的指尖虛空一劃,海岸風光瞬間變回了真實的群山山脈。
姜玉不帶波瀾地指向雲霧翻騰的山巒深處,“當年那場精心策劃的爆炸案,她為了奪權,就敢勾結臭名昭著的S組織,對自己的親侄女痛下殺手。如今,她手裡還攥着半枚家主印,像條毒蛇一樣藏在暗處——”齒縫間洩出冷靜的分析,“子護……用命換來的這五年太平,怕是就要到頭了。”
姜明将妻子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試圖傳遞力量:“子護留下的‘天羅’防禦系統,覆蓋了整座群島,連一隻陌生的鳥雀飛入,都會觸發警報鎖定。更何況,姜柯當年的殘黨,早已被我們肅清殆盡,她如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孤掌難鳴。”
“孤掌?”姜玉搖了搖頭,“你忘了她手裡拿的是什麼?是能調動姜家世代相傳、隻聽印信号令的‘影衛’的家主印。那半枚印,恐怕……”
她歎了口氣:“這五年她銷聲匿迹,要麼是真的死了,要麼……就是在等。等小星回來。等她唯一的、最大的威脅——我的女兒,踏進這片她精心編織的羅網。”
與此同時,萬米高空中,一架豪華客機,正平穩地穿越雲層,朝着S洲國際機場飛行。
姜家有專機,不過她回來的事情不想太惹眼,更怕有姜柯殘部會動手腳,所以閻月清選擇相對大衆一點的方式出行。
頭等艙内,她合攏手中的文件,閉上眼,指尖用力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鄰座,一個金發藍眼、衣着考究到近乎浮誇的男人,恰到好處地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鏡,露出一雙如同北海寒冰般的藍色瞳孔。
他的目光帶着毫不掩飾的欣賞與獵奇,牢牢鎖定在閻月清清冷絕倫的側臉上。
“憂郁的美人,總是格外令人心動。”男人開口,是一口略帶異國腔調但流利的中文,語氣帶着刻意的慵懶和自信。
他修長的手指推過來一張燙金名片,名片一角鑲嵌的鑽石徽章在機艙燈光下閃爍着刺目的光芒。“凱恩斯·羅威爾。美麗的女士,你可以稱呼我為……‘北海的王子’。”
他刻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閻月清眼皮都未擡,仿佛對方隻是一團空氣:“抱歉,不感興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