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陛下您說,民婦聽着。
”李婆子連忙回了一聲。
“白老夫人接旨!
”
齊衡一個眼神的示意下,站在一旁的來福瞬間接過他遞來的聖旨準備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白府李氏已國為任,貴而能儉,無怠遵循,克佐壸儀,軌度端和,賢良淑德,堪稱命婦之典範,着即冊封為三品诰命夫人,賜命婦禮服三套,珍珠……”
跪在地上的李婆子聽着來福的話腦袋裡暈乎乎的。
等來福都說完了之後還刻意提醒道她領旨謝恩的時候,李婆子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上來。
她有些遲疑的擡頭朝着齊衡的方向看去,但眼神隻是落在了齊衡面前的書桌上問。
“陛……陛下,來福公公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您要冊封民婦為三品诰命夫人?
”
“話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
李婆子問起這話的時候還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一把,頓時疼的皺起了眉頭。
啊,她沒有在做夢啊。
難不成,她的理解能力有問題,她聽錯了?
說實話,來福公公一開始念叨的那些個話語她是真的一個成語都沒有聽明白,也不知道他說的啥。
可是後面那句冊封的話,她是聽懂了的。
“嗯,老夫人可是有異議?
”
“為什麼啊陛下?
民婦不過一介婦人,還是出自鄉下之地,也沒做什麼值得表揚獎勵的事情,咋就被冊封了呢?
”
李婆子并沒有很激動,反而覺得十分想不明白。
她自己啥樣的,她自己心裡懂得很,她可從來沒想過這些東西啊。
乍一聽到陛下的封賞之後不是震驚不是激動,就覺得十分的……秃然。
“白老夫人莫不是忘了,你曾熱心的去教過朕手下的人如何種植大棚蔬菜水果。
”
“而如今,在你的無私相授之下,朕讓人去試驗的大棚蔬菜水果已經成功并且開始推廣了。
”
“這與朕而言,與百姓而言算得上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
”
“此事因白老夫人而起,朕獎賞白老夫人有何不可。
”
“額,陛下,這其實……”
李婆子下意識的想解釋,想告訴齊衡,這些個點子其實是她家閨女想出來的,她隻是因為無聊去動了動手罷了。
可是剛說出了幾個字就聽到了白瑾梨細微的痛呼聲,她立刻停了聲,轉頭朝白瑾梨身上看去。
“閨女,你這是咋地了?
可是肚子不舒服了?
”
“清平鄉君可是不舒服?
來人,速請太醫!
”齊衡也連忙開口吩咐道。
“是。
”
“不用了陛下,臣婦無事,隻是方才被腹中的孩子踢了幾腳,一時沒忍住便呼出了聲,還望陛下贖罪。
”
“既然來了皇宮,還是讓太醫看看的好。
”齊衡卻依然保持着關心她的态度。
白瑾梨也沒繼續多說,點頭謝了恩。
也就是趁着這個時機,白瑾梨對着李婆子使了使眼色,還在面對着李婆子的時候悄悄拉着她的袖子搖了搖,意思不要說太多。
李婆子秒懂。
匆匆趕來的是皇宮裡最擅長婦科的杜太醫。
他向陛下行了禮後便走到白瑾梨身邊,對着她說了句得罪了之後,在她的手腕上鋪了帕子然後開始把脈。
良久,他将自己的那些個東西收了,開口說道。
“清平鄉君放心,一切安好,隻需繼續注意便是,沒有什麼大礙。
”
“多謝杜太醫。
”
“鄉君您客氣了。
”
将杜太醫送走後,齊衡又将視線放在了李婆子的身上問道。
“白老夫人,你方才想對朕說些什麼?
”
“額,陛下,民婦想說,那教大家種植大棚蔬菜水果之事其實算不上什麼大事,陛下這般賞賜民婦,實在是讓民婦惶恐的很。
”
聽李婆子這麼說,齊衡倒是安撫般的開口:“白老夫人無需多想,亦不用覺得受之有愧。
”
“朕說過了,白老夫人值得。
”
“這……既然陛下您都這麼說了,那民婦叩謝陛下大恩。
”李婆子再次跪下對着上面的方向磕了個頭。
嗯,這些東西趙嬷嬷跟她講過,她應該沒做錯吧?
“嗯,日後白老夫人若是有了其他的好點子,也可以随時進宮告知朕。
”
“是,民婦遵命。
”
——
宮門外,坐在馬車裡的白老爺子等啊等,等的都快睡着了,依然沒将兩個人等出來。
坐在馬車裡坐的時間久了,他覺得悶的慌,索性下了馬車準備就地轉悠一下。
這轉悠的功夫裡他忍不住使勁的朝着皇宮裡撇去。
這活了大半輩子了,他還是第一次來到皇宮的宮門口呢。
說實話,不好奇那是假的。
隻是好奇有什麼用,還不是得憋着。
也不知道陛下跟老太婆還是閨女再說什麼,怎麼就說了這麼久。
來回轉了兩圈又墊着腳朝裡面看了好一會兒後,白老爺子被守在皇宮們的侍衛瞪了好幾眼。
頓時,他收了收脖子,準備返回到馬車上去拿出本書來看看。
馬車裡吃的喝的都有,還有幾本市面上流行的話本書。
如今他認識的字不說成千上萬,幾百的倒是有。
進了馬車後,白老爺子很快翻出了一本名為西遊記的話本來。
他不由捏着那本書往馬車外挪了挪,還特意吩咐馬夫将馬車的車簾搭了上去。
車簾搭上去後,眼前頓時亮堂了不少。
白老爺子似乎是坐得不太舒服,便又抱着書跟小吃食從馬車裡爬了出來,坐在了馬車外那片趕車的地方。
“阿貴,你識字不?
”
“回老爺,小的認識一點兒。
”趕車的馬夫聽到白老爺子的問話後開口回到。
“你認識啊?
來看看,這是個啥字?
”
“老爺,這似乎是個徹字,徹底的徹。
”
“哦哦,懂了。
”白老爺子點頭,繼續往下看。
看着看着,白老爺子看的有些入迷,竟忘了此刻的自己是坐在外面的那塊闆子上的。
他已經動身開始活動并且踢到了身下的闆跟馬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上來。
然而,這已經有些晚了。
因為,他不經意間踢到了馬肚子,成功的讓原本安靜的停在那裡的馬兒變得躁動起來。
躁動的馬兒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嘶叫後便揚起蹄子開始瘋狂的朝着它面前的方向奔跑。
“啊,阿貴,這……”白老爺子被閃了一下,若不是旁邊的下人拉了他一把,他早就被甩到地上去了。
“老爺小心,坐好了。
”一旁的阿貴叮囑了白老爺子一聲後,快速穩着身子企圖去拉扯那馬身上的馬繩。
然而,那馬已經呈現出了興奮之色,不時的晃動着身子可勁兒往前跑。
而馬兒的前方正對着那宮門的方向,若是他們無法将那馬兒拉住,指不定這馬兒會拉着他們直直的朝着皇宮裡闖去。
一旦他們闖了進去,那便是私闖皇宮的死罪,不管原因是何。
所以此刻的阿貴跟白老爺子急的簡直眼睛都紅了。
不僅他們,便是守在宮門口的那些個侍衛們一個個的也睜大了眼睛。
似是完全沒有想到一直安靜等在宮門口的清平鄉君的家人竟會駕馬突然往皇宮裡沖。
他們也不遲疑,立刻拿起手中的武器面朝白老爺子的馬車包抄着呈現防備狀态。
便是城牆上的那些個侍衛們一個個的也都立刻搭弓上箭,做出了準備射擊的舉動。
也就是這時候,從皇宮裡走出來一支由太監跟侍衛們押送着的馬車隊,那馬車上放着一個個圓筒。
為首押送這支馬車隊伍的太監眼看着他們走到了皇宮的宮門口後,整個人緊張的額頭都滲下了冷汗,袖子裡的手也不由的捏緊了。
馬上,馬上就要成功了。
隻要他們再經過了這最後一道宮門巡檢後,他的任務便可以完成了。
那為首的太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将自己的狀态平複了之後,臉上扯出一個皇宮裡慣用的招牌打招呼笑容走那邊走。
“這位大哥,小的是禦膳房那邊押送泔水的,按照規定,這會兒便是出宮去倒泔水的時間了,您看……”
聽那太監說完後,守門的人捂着鼻子捏着手中的長槍挑開了三個圓筒的蓋子。
頓時,空氣中傳來了一股子讓人窒息的味道。
“行了行了,趕緊出去吧。
”被那味道刺激的實在有些受不了的守城們侍衛不由皺着眉頭揮了揮手,也沒有繼續去檢查那後面的兩個圓筒。
“是,是,小的定會盡快回來的。
”說話的太監一喜,練練點頭應着。
帶頭終于走出了皇宮的最後一道大門後,那太監頓時卸下了一身的壓力跟重擔,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
然而,他還來不及放松,就看着迎面一輛馬車朝着他們沖了過來。
“什麼……啊!
”那太監甚至來不及開口呵斥,立刻就被迎面而來的瘋狂馬車撞到了一旁。
那馬兒似乎是真的瘋了一般,對着他們的圓筒隊伍橫沖直撞。
不出片刻功夫,已經将兩個圓筒掀翻在地,還在繼續朝着第四個圓筒撲去。
看到這一幕的那太監頓時驚得面色發白,小心髒都快跳出來似的喊了一聲。
“快,侍衛,攔住他們!
可千萬不要繼續沖撞了這些泔……”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時,那隊伍中的第四個圓筒已經被沖撞到了地上。
這次跟之前的不一樣,圓筒倒在地上的時候并沒有流出讓人作嘔的泔水,反而傳來了一個人的悶哼聲。
關鍵時刻,今天在各宮門口巡邏當差的趙毅及時趕了過來。
“什麼情況?
”
快速打量了一眼現場情況後,他反應極快的飛身越到了那失控的馬車上,動作潇灑又幹練的将那匹馬拉住了。
一場災難經過了趙毅的出手後終于戛然而止。
然而,坐在馬車車頭的白老爺子此刻已經吓得面如土色,渾身僵硬,更是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完蛋了完蛋了,他這是闖大禍了啊。
他竟然……竟然縱馬闖宮門了。
這……這怕是要殺頭的吧?
不僅他的頭要被砍了,是不是還會連累到家裡人啊?
越想,白老爺子越覺得害怕不已,恨不得整個人當場暈死過去。
至于趙毅,他制服了發狂的馬兒後立刻将實現落到了倒在地上的第四個圓筒上。
如果沒聽錯的話,他方才似乎聽到了從那圓筒裡傳來的人的聲音。
可是看情況,這圓筒明明是用來裝泔水的啊。
除非……
一想到别的可能,趙毅立刻沉着一張臉開口吩咐道。
“來人,給我把這些人拿下!
”
此話一出,原本還護在泔水桶四周的那些侍衛太監們頓時拔出了刀,拿出了随身的武器開始出手。
“啊,這……”被眼前這一幕突然看傻了的白老爺子更是怔在了原地。
啥,啥情況啊?
為什麼他們突然在宮門口拔刀開始打架了啊?
此時此刻的他應該做什麼反應啊?
是該跑還是該叫人?
白老爺子正發愁呢,不經意間瞥到了那藏在第四個圓筒裡的人似乎是打算趁着這個時間從裡面爬出來,然後借機逃跑。
若是仔細看去的時候便會發現,藏在那圓筒裡的不是旁人,真是渾身上下都是傷,看起來慘如老狗的羅布耐。
但是,白老爺子沒見過啊,也不認識他啊。
白老爺子腦袋很亂,甚至覺得很慌很害怕。
尤其是身邊不時有身穿着官府的侍衛被人打得趴在地上,還時不時落在他的腳旁的時候,他更慌。
他終于下定決心打算找個地方躲起來的時候卻對上了從桶裡爬出了半截身子的羅布耐的那雙眼睛。
那眼睛看起來綠油油的,盯着他的時候還折射着一種叫做恨不得弄死他的毒惡光芒。
沒由來的,白老爺子就抖了抖身子。
然後身子不聽使喚的快速走到一旁撿起一個圓筒的蓋子,又大步走到那第四個圓筒前面,用蓋子朝着那讓人害怕的人腦袋上砸去。
嗵的一聲~
爬出了半截身子,受傷十分嚴重的羅布耐便被砸了進去。
白老爺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快速将那蓋子扣上,還使勁的将其擰啊擰,擰緊了。
做完了這一切後的他,這才渾身發軟的往一旁的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