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赫的手緊捏着，掌中那道傷口，遠遠不及他此刻千瘡百孔的心。

　　方才皇後說的那些，他也聽見了。

　　樁樁件件，都是真的，他無從反駁。

　　沒想到，她一直記着那些事。

　　如果她是因此想要離開，那他們之間反而還有回旋的餘地。

　　他對她造成的傷害，定會彌補。

　　但是……和離？她休想！

　　帝王轉而怒視侍衛，“你們都是死人麼！”

　　劉士良小心提了一嘴。

　　“皇上，登聞鼓的規矩不可破啊。”

　　蕭赫極具威嚴地下令。

　　“将這登聞鼓撤了！”

　　該死的！

　　他竟忘了這玩意兒！

　　“皇上！萬萬不可！”幾位在場的大臣極力勸阻。

　　“皇上，登聞鼓乃先祖所設，您不能……”

　　“朕說撤！”蕭赫的語氣不容違抗。

　　但真正有冤情的人，根本無法敲響這登聞鼓。

　　它不過是形同虛設，為皇室彰顯公正。

　　侍衛們惟命是從。

　　很快，他們将登聞鼓挪開，将鳳甯萱圍住。

　　而鳳甯萱隻是平靜地看了蕭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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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敲響登聞鼓一事，很快鬧得人盡皆知。

　　仁人義士們都為着皇後請願。

　　天下苦女子久矣，許多婦人都對皇後的遭遇感到痛心。

　　此事的影響，已經不是皇家能掌控的了。

　　朝堂上，幾位老臣争相谏言。

　　“皇上，事到如今，怕是隻能昭告天下，與皇後和離，放其歸家了！”

　　“皇上，再這樣下去，朝野不甯啊！”

　　龍椅上的帝王始終不言。

　　他從來沒有輕看民心。

　　但他這次不會妥協。

　　自古以來，就沒有帝後和離！

　　下了朝，他擺駕永和宮。

　　孫嬷嬷在殿外迎他，整張臉皺巴巴，看得出這幾日她頗為憂心。

　　“皇上，娘娘正在裡頭喝藥。”

　　蕭赫冷着眸子，進入内殿。

　　殿内，鳳甯萱身邊隻有蓮霜一人伺候着。

　　他進來後，便屏退了蓮霜。

　　鳳甯萱放下藥碗，頗為“貼心”地問。

　　“前朝還好嗎？”

　　蕭赫故作放松地坐下。

　　“朕一句話，便無人敢再多言。

　　“倒是皇後你，整日待在内殿，不覺得悶麼？”

　　他已經撤了她的禁令。

　　但這隻是表面。

　　事實上，這永和宮裡仍然諸多侍衛。

　　他們看守着她的一舉一動。

　　是以，鳳甯萱并不想出去。

　　她感覺得到，身體已經快要複原。

　　順利的話，和離或者廢後，她正大光明地走出這皇宮，蕭赫日後也沒理由為難其他人。

　　若是不順，蕭赫非要一意孤行，那她隻能選擇下策。

　　“朕已吩咐禮部，擇良辰吉日，重新與你拜天地。”

　　鳳甯萱眉頭微鎖。

　　“您随意。”

　　她再與他多說，已是無益。

　　蕭赫頗為認真地對她說。

　　“其他的，朕會一一補償你。

　　“你有何要求，盡管與朕說。”

　　鳳甯萱心裡堵着一口氣。

　　“我隻想勸您，與其做這些，不如讓我一個人待着，說不準，我離宮前能完成‘火龍’的兵器圖。”

　　“朕不需要。朕，隻要你留下。”蕭赫裹住她的手，收攏。

　　鳳甯萱看向他微微泛青的眼下，語氣平靜。

　　“這幾日，您應該也累了。”

　　前朝群臣的死谏，民間百姓的呼聲，軍中将士的聯名上書，以及，太皇太後這些長輩的勸說。

　　幾乎沒什麼人站在他這邊，認為他們能有将來。

　　蕭赫自嘲地笑了。

　　“是啊。朕隻好奇，你人在皇城，是怎麼讓北大營為你請命的。将你的師父他們牽扯進來，就真的不怕朕降罰麼。”

　　鳳甯萱兀自道。

　　“您不是好夫君，但您是位好帝王。”

　　蕭赫蓦然一怔，旋即眉眼間化開一抹溫柔。

　　“朕也會是個好夫君。若是朕能解決這些事，你就别再與朕折騰了，可好？”

　　鳳甯萱淡然擡眸。

　　“我當初替嫁入宮，就沒想過要留下，現在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