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九月，夜間的溫度仿佛一瞬間降了下來，溫差比之前處暑時還大――雖然也就是夜裡溫度終于降到28°以下了。

　　對于農民來說，時令永遠不會騙人。

　　「這馬上都白露了，菜種子得趕緊下了吧？
」

　　烏蘭問着宋教授。

　　畢竟當初她準備上街買種子的，是宋教授說種子他那裡都有……确實有，前兩天小張哥都把幾個快遞箱子帶了過來，一包包的全是菜種。

　　宋教授一大早領着學生們去摘了一筐子艾草嫩葉――之前做艾條的時候，這些艾草都砍回來了，不過這段時間沒人管，他們很快又從杆子上蹭蹭發了新的嫩生生的葉片兒。

　　叫七表爺看到，第一反應是：「咋？
今天想吃艾草團啊？
」

　　宋教授連連擺手：「不是不是，馬上該秋播了，我先試着準備點肥料。
按理說四五月份的艾草嫩葉最好，不過那會兒沒趕上。
這不是瞅着咱們這艾草品質好，先摘點回來看看。
」

　　艾草做肥料？

　　啊喲，宋三成從小就會給地裡潑大糞的都沒聽說過這種，此刻湊過來一看：

　　「這麼點夠幹啥啊……還要不？
我等下再去給你摘幾筐回來。
」

　　宋教授：……他真的隻是想少量試試效果。

　　但……

　　「行！
」他點頭：「咱們不是走綠色生态的路子嘛！
這種生态肥必不可少的，你摘吧，有多少要多少。
」

　　「但是得一大早摘，要嫩的，不能曬太陽。
一曬太陽進行光合作用了，效果就不對了。
」

　　宋三成剛想點頭，就被宋檀攔住了：「爸，這活兒請人幹吧，你趕緊去鎮上練科二去。
」

　　五點起床摘到七點鐘，兩小時50塊錢，老頭老太太們最喜歡這活兒了――哦，忘了，村裡老頭老太太都被她爺爺薅走了。

　　總之，總有嬸嬸樂意幹的。

　　反正用不着她爸去。
畢竟一個月了，每天兩人都一起練習。
結果她媽科三都要考試了，他爸科二卻兩次沒過……

　　得抓點緊啊！

　　宋三成：……科二沒過就沒過，講那麼大聲幹嘛？
！
他隻是運氣不好，又有點緊張，不是不會開車！

　　宋教授忍了忍，沒忍住，到底笑了出聲。
等宋三成看過來時，他又嚴肅一張臉：「對了檀檀，田野假期扒了好多落葉松毛回來，但我看着還不夠，你抽空找人再多弄些。
」

　　宋檀詫異：「要那麼多松毛幹什麼？
」

　　宋教授笑了起來：「堆肥啊。
山上幾個大發酵池不是都砌好了嗎？
再曬幾天就能用了。
」

　　「回頭你再弄個大的粉碎機，咱們把開荒堆的那些個樹枝樹葉枯草都打碎了用上。
」

　　宋檀想了想，倒也理解：「就是我張伯會的那種是吧？
用什麼枯草芽孢杆菌，還有什麼哈茨木黴菌之類的發酵？
」

　　「對。
」

　　宋教授點點頭：「老張之前堆的那些肥不錯，不過他太節省了，有些材料舍不得……實際上該加還是得加。
」

　　「你這麼大的山地，養護起來，肥料的錢其實不值一提。
」

　　宋檀其實對科學種植懂得不多，但她有點好處――

　　「沒錯！
那既然這樣，缺什麼宋教授你給我個單子好了，我直接拉回來。
」

　　「不急不急。
」宋教授心裡有譜呢：

　　「上回訂的那些個桶啊瓶啊的才剛過貨，等我們先整理着。
」

　　「你先找人把河灘再稍微整理一下，過兩天皇竹草和甜象草的塊根就寄過來了，到時直接可以種。
」

　　「等到月底，我就帶你去挑挑牛羊。
可惜今年有個新的牛王，身價66萬，剛拍賣走，沒

　　能看到……」

　　「66萬？
！
」宋檀大為震驚！

　　剛騎上摩托車的宋三成都繃不住了：「一頭牛66萬？
咋賣才不虧本啊？
」

　　那肉是金子打得啊！

　　燕然在旁邊笑了起來：「肯定不是買回去吃肉的。
這種咱們自己培育的華西牛種公牛，出欄快，肉質細，還特别耐寒，基因優秀着呢！
」

　　「66萬賣出去，人家農場主就持續不斷賣它的凍精，一輩子能賣50萬支……你說66萬能不能回本？
」

　　宋檀：……科學養殖我不懂，但這個掙錢方式是我沒想到的。

　　不過再想想家裡幾個寶兒，孫守平後來想讓他們談對象生崽崽，開價都兩萬了……

　　這麼對比，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倒是張燕平和辛君對視一眼，有點古古怪怪的别扭……這社會發展的，怎麼牛都要這樣掙錢了？

　　然而對于宋教授等人來說，這隻代表着――

　　「今年的牛犢肯定普遍質量都不錯，回頭能多挑一些高品質的――對了檀檀，奶牛要不要？
」

　　宋檀想了想：「擠奶比喂牛麻煩多了，多了需要很多配套人手設備，少了又不成規模……還是算了。
」

　　宋教授點點頭：「那行，回頭你把河灘挖掘機下不去的那塊兒再找人翻一下，等牧草種好了，咱們就出發去看牛。
」

　　「算下來差不多得兩天，你安排好時間吧。
」

　　「行。
」宋檀點頭：「那山上呢？
山上也開始細耕吧？
」

　　孫自強上周就結束了山上的開荒工程，但是他跟老徐關系好，又是合作慣了的，幹脆無縫銜接進了老徐的隊伍。

　　如今啊，正在宋檀打算蓋新宿舍的地方賣力挖地基呢！

　　宋教授點點頭：「去租幾台農機，先把老張備的那些底肥翻進去。
那些都是發酵腐熟好的，不會燒苗子。
」

　　等肥料進去，他這邊再最後安排一下種植計劃，直接就可以播種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還歎氣：「也是今年的天氣太反常，太熱了……不然往年七八月份都能種白菜大蒜秋土豆了……」

　　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畢竟老天爺也不聽勸啊！

　　宋教授拿出筆記本：「對了，你這兩天再去訂1000公斤的二絲銀黑地膜吧。
」

　　宋檀不住點頭：「行行行，買買買！
」

　　宋教授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山上果樹用不到，蔬菜是少不了的，先試百十畝吧。
」

　　「一畝地得用十到十二公斤……」

　　他合上本子，輕描澹寫：「差不多兩三萬塊錢，你訂好了讓人家直接送到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