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高興，是因為每家律所都想要秋亦夏，和盛成了天選之子。

　　助理律師高興，是因為秋亦夏要組建團隊，他們有望加入，跟着秋亦夏一飛沖天。

　　這兩個理由，都跟葉知微沒有關系。

　　但有一點，葉知微不可能不知道――

　　“小葉律師，”劉律繼續道，“據我所知，秋律師是你學姐？
”

　　“是啊！
”葉知微人畜無害地一笑，“我跟學姐還算認識呢！
”

　　劉律瞪了瞪眼睛，“哈？
”那麼葉知微剛才的反應，更不對勁了！

　　葉知微欣賞了一下劉律的表情。

　　然後什麼都不說，轉身溜走了。

　　劉律隻覺得，現在的年輕人，不但難懂，還非常不講武德！

　　葉知微溜回工位，對着電腦發呆。

　　學姐要加入和盛，她有意外也有驚喜。

　　但現在，她的腦子已經被另一件事塞滿了。

　　一諾哥哥不需要她為承安集團的案子出力了，應該跟她說一聲的。

　　他讓劉律轉告她，她覺得很難過。

　　他們之間，不至于這麼生疏才對……

　　但或許，生疏早有迹象――假期期間，一諾哥哥都沒有聯系過她。

　　今天之前，她不覺得這有什麼，畢竟整個假期，她也在陪自己的家人，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會想起一諾哥哥。

　　但加上今天這件事，她就不得不多想了。

　　想的越多，她越難過。

　　越難過，她越覺得這種感覺陌生。

　　二十多年的人生，她少有機會體會這種感覺。

　　所以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怎麼調整心情，整個人悶悶的。

　　魏琮路過，給她放下一杯黑咖啡，“我請團隊的人喝咖啡！
今天很忙，晚點還要見一個當事人，大家都打起精神。
”

　　“魏律，”葉知微趴在桌子上，幽幽怨怨的，“我不喝黑咖啡，你的助理知道的。
下次買飲料這種事，你還是别自己來了，交給助理吧。
咖啡苦死了，比我們當事人的命都苦……我不喝！
”

　　“你怎麼了？
”魏琮拿走咖啡，“我讓助理另外給你買一杯？
”

　　葉知微點點頭，“謝謝魏律。
”

　　她掀了掀眼簾，“魏律，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我怎麼了……”

　　“那别說了。
”魏琮伸手示意葉知微打住，“當事人一個小時後到，你别這樣去見當事人就行，否則人家以為官司輸定了。
實在調整不過來，你不許去見當事人。
”

　　“我能！
”葉知微撐着桌子坐直，整個人支棱起來了。

　　“你隻有一個小時。
”魏琮說完，徑自進了辦公室。

　　一個小時，足夠了！

　　葉知微果斷打開微信，給蘇一諾發消息：

　　“一諾哥哥，我回a市了。
”

　　“劉律都跟我說了。
接下來，我就不跟進承安集團的案子了。
”

　　蘇一諾回複倒是快：

　　“在家玩得開心嗎？
”

　　“我聽劉律說，魏律團隊的事本來也很忙。
既然劉律的團隊多了人手，你以後就不用再做額外的事情了。
承安集團的案子，本來也不是你的分内事。
”

　　這些話，很體面。

　　正因為體面，葉知微心裡才一片酸澀。

　　她剛到a市的時候，一諾哥哥對她明明不會這麼客套……

　　現在問他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她爸爸說了什麼，不但突兀，還會破壞這份體面。

　　葉知微隻能說：“接下來秋學姐幫忙，項目一定會順利的。
秋學姐有很多實戰經驗，一諾哥哥，你可以信任她。
”

　　蘇一諾看見消息，眉頭一簇――

　　秋亦夏？

　　除了她，葉知微應該沒有第二個秋學姐了。

　　蘇一諾叫來負責跟劉律對接的下屬，得知接下來直到項目結束，秋亦夏都會跟劉律一起做承安集團的案子。

　　下屬見蘇一諾神色有變，以為他是質疑秋亦夏的能力，說：“小蘇總，這位秋律師，國際上都鼎鼎有名呢！
我們公司這次，算是撿漏了。
要請這位秋律師，費用可不低，還不一定請得到。
”

　　蘇一諾隻是說：“以後，你全權負責跟和盛對接。
如果不是很有必要，不用來找我，我也不會參加跟和盛的會議。
”

　　下屬這回意識到――小蘇總可能是不喜歡秋律師！

　　什麼情況？
小蘇總認識秋律師？

　　蘇一諾的眉頭蹙得更深了，“我的話，有那麼難懂？
”

　　下屬回過神，忙說知道了，随後離開辦公室。

　　蘇一諾的臉，逐漸籠罩上清冷的寒意，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淡漠疏離了。

　　他了解秋亦夏――她要證明自己，應該直接帶着大案子高調加入和盛。

　　這種直接高效的方式，才是她會選擇的方式。

　　她免費給劉律當勞動力，很不符合她的作風。

　　所以，她有别的目的。

　　比如，她是沖着他來的。

　　最好不是――蘇一諾心頭掠過這幾個字，本就清冷的神色，浮出冷森森的寒意。

　　直到再看到葉知微的消息，他臉上的寒意才慢慢褪去。

　　“我也希望接下來一切順利。
”

　　這樣，案子就能盡快結束。

　　葉知微并沒有聽見蘇一諾的心聲，隻是感覺到蘇一諾的疏淡。

　　她非常清楚地感覺到，她跟蘇一諾之間有了距離。

　　不是不相往來的距離，而是斬斷親密可能性的距離。

　　她依然可以叫他“一諾哥哥”，他會一如既往地照顧她。

　　表面上，他們仍然跟以前一樣。

　　但是，那份隐秘的親昵消失了。

　　他們之間，甚至失去了發展出親密關系的可能。

　　發生了什麼？
一諾哥哥的變化，為什麼這麼大？

　　葉知微動動手指，就可以輸入這句話，她也不缺乏發出信息的勇氣。

　　但是，她缺乏立場。

　　他們從來沒有确定過親密關系，她以什麼身份去問一諾哥哥呢？

　　沉默許久，她隻回了兩個字：會的！

　　他們的聊天，就這樣結束。

　　葉知微腦袋發懵，去看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鐘。

　　四十五分鐘之後，就要去見當事人，她必須在這個時間裡，調整好狀态。

　　“微微，奶茶！
”魏琮助理遞給葉知微一杯奶茶，“全糖！
你大概是cbd唯一一個全糖喝奶茶的女孩。
”

　　“因為奶茶不甜，就沒有靈魂了……”

　　葉知微喃喃說着，垂下眼眸，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