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

　　心安打了穆念一下。

　　穆念随即揚起手，“再打我揍你啊！
”

　　心安一點都不帶怕的，甚至滿意地端詳起了自己的手：“我這個手勁……是挺大哈！
”

　　穆念：“……”

　　趙叔隻是笑。

　　心安跟穆念打打鬧鬧，他早就習慣了，并且看透了本質――

　　看起來是互相打鬧，實際是穆念單方面挨打。

　　心安是女孩子，穆念怎麼都不會對她動手的。

　　關鍵是，打完人，心安有時候還會回家告狀。

　　結果就是：穆念這邊挨完打，回家還要挨罵。

　　好在他隻是挨自家爸媽的罵。

　　蘇亦承夫妻了解心安，從來不會偏袒她，反而總是叫穆念别再縱容她了。

　　後來，穆念出國讀書。

　　趙叔這輛車安靜了許多年，今天終于再度熱鬧起來。

　　可惜隻是昙花一現。

　　穆念馬上又要走了。

　　心安跟穆念打鬧歸打鬧，平靜下來也很快。

　　這會兒，心安已經疑惑地看着穆念了，“你到底為什麼要偷偷走？
”

　　“大家好像很舍不得我。
”穆念攤手，“我不想讓大家難過。
”

　　……

　　這不符合穆念的作風。

　　他很享受大家的依依不舍才對！

　　洛心安撇嘴，“你突然這樣……家裡人會很不習慣的！
”

　　穆念不說話，隻是揉了揉心安的腦袋。

　　讀書的時候，家裡人也會舍不得他們，但他們向往遠方。

　　今天不一樣。

　　今天……他也很舍不得家裡的某個人。

　　他想留下來，也有千百個借口和理由。

　　但他是大人了，他必須做出理智的選擇――離開。

　　所以他決定悄悄走，這樣他也不至于太難過。

　　不料心安聽到他打電話，一大早就跑過來了。

　　穆念順勢轉移了話題：“你怎麼會聽到我跟趙叔打電話？
”

　　“碰巧！
”

　　洛心安話越少，虛假程度越高。

　　實際是，昨晚聚餐時，她一直盯着穆念。

　　後來看見穆念鬼鬼祟祟地出去，她跟上他，聽到了他打電話的内容。

　　但她沒有告訴家人裡，而是一大早來送他。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跟親生兄妹沒有兩樣。

　　所以，她來送穆念，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穆念也沒有起疑，說：“那還真是巧！
”

　　接下來，兩個人開始插科打诨。

　　心安一不小心，就诨到了瑪格麗特身上，說：“穆念，你對瑪格麗特不是認真的，你就……就……”

　　穆念握着手機在發消息，“就什麼？
”

　　洛心安幾乎是喊出來的：“你就不要跟人家談戀愛！
”

　　穆念看起來很是疑惑，“心安，你是……不希望哥哥談戀愛？
”

　　心事突然被說中，洛心安有點慌，脫口道：“我是不希望你玩弄感情！
”

　　原來隻是這樣啊。

　　穆念沉吟了片刻，“那我談的時候，會認真一點的。
”

　　“……”

　　洛心安後悔了。

　　她想讓穆念不要随便談戀愛……怎麼變成叮囑他認真談戀愛了呢？

　　“穆念，”洛心安氣呼呼地說，“你念書的時候，語文成績肯定特差！
”

　　穆念一臉驕傲，“别瞎說，我語文成績可好了！
”

　　洛心安不願意相信，把臉扭到另一邊。

　　就在這時，穆念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媽媽。

　　許佑甯看時間差不多了，想叫穆念起床，結果敲了半天門也沒人回應。

　　她推開門才發現，房間整整齊齊，空無一人。

　　她馬上意識到念念已經走了，忙忙打了電話。

　　穆念接通電話，說：“媽媽，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我是十點半的飛機。
”

　　“你……”許佑甯無奈極了，“你怎麼一個人走了啊？
”

　　這條路……穆念本來就是要一個人走的。

　　不過，為了讓媽媽好受一點，他說：“心安送我呢。
”

　　許佑甯的語氣頓時變了，“你瞞着我們，隻告訴心安一個人？
”如果是這樣，她倒是可以原諒念念偷偷走的事。

　　穆念笑笑，“我沒有告訴她，她是偷聽到我給趙叔打電話了。
”

　　許佑甯又納悶了，“那心安怎麼不告訴我們？
”

　　是啊，這麼大的事，心安怎麼不告訴家裡人？

　　她……怎麼會一個人跑來送他？

　　問她，她肯定會說你是我哥哥。

　　但如果換成蘇一諾，她會這樣做嗎？

　　她大概會直接告訴家人，自己則是賴床睡大覺。

　　會不會，在心安的心裡，他并不是純粹的哥哥……

　　會不會，在某一個時刻，心安也曾因為他，而心跳加速過？

　　“念念，”許佑甯的聲音，拉回穆念的思緒，“你到哪兒了？
”

　　“我已經快到機場了。
”穆念的聲音緩下來，“媽媽，你不用趕來送我了，我年底會回來的。
再說，這邊有心安呢。
”

　　許佑甯知道來不及了，隻能叮囑穆念幾句，随後挂了電話。

　　這時，車子停在機場的入口。

　　穆念看向心安，“你是……”

　　他希望心安送他進去。

　　浮在他心頭的疑惑，他想找到答案。

　　不等穆念把話說完，心安就說：“都送到這裡了，我送你進去！
”

　　“趙叔，你去停車。
”穆念下車，繞到另一邊替心安打開車門。

　　下車的時候，心安的情緒就有些低落了。

　　穆念察覺到了，說機場人多，然後抓住她的手腕，帶着她往裡走。

　　他從小就擅長哄心安，但這種時候，不知道怎麼的沒轍了。

　　心頭的疑惑，終究是沒有找到答案。

　　但疑惑的種子，已經在他心裡埋下了。

　　到了海關口，穆念松開心安，說：“就送到這裡吧。
”

　　洛心安低着頭，“嗯”了聲，别的話一句都不多說。

　　穆念察覺到不對，輕輕托起小姑娘的下巴，看見她眼睛紅紅的，眼角閃爍着淚光。

　　哭了？

　　這麼舍不得他？

　　穆念笑了，張開雙臂說：“既然這樣，抱一下吧。
”

　　他以為心安會揍他，然而沒有，她一頭紮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

　　穆念愣了一下，心裡忽然湧出萬千滋味，說：“我年底會回來的。
”

　　心安聽來就是――要等到年底，穆念才會回來了。

　　現在才是年中！

　　半年，對于她這個年齡的人來說，太長太長了。

　　十八歲小姑娘的半年，是很漫長的。

　　這麼一想，心安“哇”地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