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感覺從山腳到山上應該不遠,可連翹硬是爬了三天三夜。
最後彈盡糧絕,精疲力盡,累暈在了山上腐朽的道觀大門前。
等她再醒來,人已經躺在了硬質的木闆床上,環境跟她小時候和師父住的地方差不多。
她坐起身來,整個屋裡陳設不多。
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偶爾還能聽到紙敷的窗外傳來雞狗家禽的叫聲。
連翹下床穿鞋,輕步走到門口拉開有些年頭的雕花木門。
眼前的院子,跟一般道觀院落差不多,四合小院,亭台樓閣,屋檐錯落古色古香。
就是,一看這些建築怕都有些年頭了。
可能因為距離市區太遠,沒人願意來維修,許多磚瓦脫落,紅牆泛白,讓人頗感凄涼。
她跨出門檻,走下台階,在院落裡雙目張望。
不遠處,走來一身着道袍,長相清俊的少年道士。
他颔首對着連翹道:
“施主,您體質虛弱,請屋裡休息,我們馬上給您備上飲食。
”
連翹望着眼前的人,精神有些恍惚。
她回過神,虛弱地紅着眼問:“我來找一個人,可否告知我他身在何處?
”
“施主請問要找誰?
”
“雲薄。
”
對方一聽到師父的名字,蹙起了眉。
心想又是上山來找師父他老人家算命的?
可能是吧。
道士低頭道:
“師父他老人家正在閉關清修,施主怕是要多等上幾日了。
”
連翹震驚,瞳孔地震。
“你說什麼?
他是你師父?
”
少年道士點頭,“師父剛雲遊歸來,會靜心清修數日。
”
連翹激動不已,眼淚奪眶。
“那你師父,可是個年輕男子?
”
少年道士擡眼看向連翹,不明白她為何落淚,卻也還是應道,“嗯。
”
“……”
連翹震驚,又欣喜萬分。
果然是師父。
他真的在這裡。
少年道士颔首道:
“施主莫要在觀内随意走動,喧嘩,師父喜靜,莫要吵到他老人家清修,我先去為施主準備飲食。
”
說着,他轉身走開。
留下的連翹愣在那兒,滿腦子都是師父英俊帥氣的模樣。
真好,她馬上就要見到師父了。
她真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問師父。
很快,少年道士端來了食物。
連翹回了屋,用了餐後,等少年道士不在便滿道觀去尋師父跟小戀戀的身影。
……
葉公館。
葉聲聲一早起來,就跟葉徹說:
“我最近老做夢夢到連翹,她好像很不開心,為什麼她都走這麼久了,還不回來啊?
”
她打電話回e國問了,連翹沒回那裡。
葉聲聲懷疑,她是不是知道她師父在哪兒,去尋了她師父,然後一起遠離都市像以前那般安心生活在山裡。
葉徹歎氣,“不瞞你說,大哥他們有一直派人找連翹的,沒找到。
”
葉聲聲看向葉徹,“那她會去哪兒?
”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去找她師父了。
”
葉聲聲坐不住了,“如此一來,她肯定知道她師父在哪兒。
葉徹,要不我們也去找找好不好?
找到隻要知道戀戀過得好,雲薄要留她,那我們就讓她留下,不強行帶她回來就行。
”
這樣的話,他們心裡就會少很多擔憂,日子也會過得踏實幾分。
葉徹擁聲聲入懷,安慰道:
“大哥之所以帶你嫂子回e國,就是因為阿起去找連翹了。
你放心吧,阿起要找到連翹,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
”
葉聲聲想想也是。
就是因為三哥去找了連翹,大哥才帶着嫂子跟小北回e國的。
她現在隻管等三哥的消息,不必再去耗費過多的人力尋連翹,她相信三哥肯定會找到連翹的。
……
起床洗漱好後兩口子下樓用餐。
餐廳裡坐着葉氏夫婦,葉芯苒,還有葉徹跟葉聲聲。
餐用到一半,葉芯苒擡頭看向大哥大嫂說:
“我想去參加選秀節目。
”
幾個人的目光同時看向小姑娘。
葉芯苒亦望着他們,“這是我的夢想,正好現在有個女團選拔大賽。
”
最主要的是,大賽評委有她的偶像在,投資方也是偶像。
要是她能去參加,以後不就能正大光明多跟偶像接觸了嗎。
邱知書道:
“你還小,該安心上學才是,去參加什麼選秀節目,再說,娛樂圈可不好混。
”
葉芯苒堅持,“我從小學那麼多才藝,不讓我去參加選秀,那我學那些才藝有什麼意義?
”
“那是……”
邱知書欲言又止。
是啊,他們從小培養孩子能歌善舞,不就是希望她長大能在這個領域有所成就嗎。
既然孩子想去做,又是她自己喜歡去追求的東西,何不就允了她呢。
“你還是好好讀書吧。
”
葉城勸道,父親不在了,長兄如父。
他怎麼會讓自己這還沒成年的妹妹,往娛樂圈裡跑。
“我不。
”
葉芯苒見大哥不同意,瞧着小嘴賭氣道:
“我就要去參加選秀,你們不讓我去我就不上學了。
”
葉徹沉着臉,表示沒有話語權。
誰讓那是他姑姑。
葉聲聲倒是支持小姑姑,看向公公勸道:
“爸,就讓小姑姑去吧,一個選秀而已,耽誤不了她上學的,大不了我們請私教教她完成學業就好。
”
見老婆都勸了,葉徹也附和道:
“小姑娘有自己的夢想是好事,她想去就讓她去闖闖也無妨。
”
葉城見兒子跟兒媳以及妻子都贊成,不得已也隻好妥協。
他看向小妹,“去吧去吧,但是不能耽誤學業啊,要是哪天期末考試考出個倒數第幾名來,别怪我吼你。
”
葉芯苒一喜,忙笑着應道:
“知道啦,我就算閉着眼睛也不可能考倒數吧,嘿嘿,謝謝你們。
”
她笑着看向葉聲聲,特别表示感謝。
葉聲聲笑着回應,問道:
“你知道你們選秀的這個節目,主辦方是誰嗎?
我瞧瞧可以的話,做個投資方什麼的。
”
葉芯苒想了想,回道:
“忘記了,但我知道投資方有唐長老。
”
聽到唐長老三個字,所有人臉上都是狐疑。
?
?
?
?
葉芯苒見他們滿臉好奇,忙笑着解釋:“就是唐導,侄媳你嫂子的那個弟弟。
”
葉聲聲恍然,“唐纨君啊?
”
“對啊。
”
“行,回頭我聯系他,也當個投資方,你安心去參加,我保證比賽一定公平公正。
”
葉芯苒欣喜不已,“謝謝侄媳。
”
“不客氣。
”
葉徹才不樂意讓聲聲去聯系唐纨君,他道:
“談合作這種事我去就好,你安心在家陪小團子吧。
”
葉聲聲拒絕,“不要,你不知道娛樂圈可賺錢了,我手上有錢,回頭把整個娛樂圈都壟斷到嫂子工作室。
再将工作室轉為公司,然後上市賺他個盆滿缽滿。
”
葉徹哭笑不得,“你以為錢那麼好賺?
說壟斷就能壟斷,說上市就能上市,你知道這期間要投多少錢進去嗎?
”
葉聲聲盯着葉徹,很是不屑。
“我錢多啊,投多少都無所謂,現在什麼大項目我都去投,管他賺不賺錢,我主要是想稱霸娛樂圈,成為娛樂圈大佬,今後好為小姑姑保駕護航。
”
葉徹,“……”
行,他不否認這小女人确實有錢。
身價比他葉徹高多了。
就她慕容家給的那些彩禮,都夠她揮霍好幾輩子了。
哎,頭一次感覺有人比他葉徹有錢,忽然還有些自卑是怎麼回事?
但想想是自家老婆,心裡也就還算舒坦。
看着聲聲,葉徹道:
“這樣吧!
你投錢,我當苦力幫你選項目,簽合約,有錢也不能什麼都投是吧?
到時候真賺錢了,你分我點紅利就行。
”
瞧瞧他多卑微啊。
為了賺錢養家糊口,這在餐桌上都開始推銷自己了。
葉聲聲看着他笑。
“你給我當苦力啊?
”
“不然呢,葉太太的錢要讓别人騙了去,我這臉沒地方放啊。
”
畢竟聲聲從來都是個頭腦簡單的人,沒城府沒心眼。
怎麼可能在這波詭雲谲的商場上混,要真當投資方去投項目,不被人拿捏才怪。
葉聲聲覺得可行。
“好,那你首先就去談小姑姑要參加選秀的這個項目,我要做最大的投資方。
”
葉徹允了她,“行,我一會兒就去找主辦方了解一下。
”
葉芯苒見侄媳這麼為自己着想,心裡感動得稀裡嘩啦。
“侄媳你真好,以後我要是真在娛樂圈裡混好了,你告訴我你偶像是誰,我分分鐘叫來陪你。
”
葉徹一聽,不悅地看向葉芯苒。
葉芯苒被他那目光射得毛骨悚然,忙埋頭用餐。
葉聲聲笑,“好,一言為定。
”
她也忙低頭用餐。
葉徹扭頭過來瞪她,揪她的耳朵。
“什麼一言為定,葉聲聲你要是敢潛規則娛樂圈裡那些人,我腿給你打斷。
”
“你打一個試試。
”
葉城老臉一垮,瞪着兒子。
葉徹的氣焰立馬就蔫了,安心用餐,還不忘在餐桌下踩了葉聲聲一腳。
葉聲聲擡頭看向公公婆婆。
“爸媽,葉徹他擡腳踢我。
”
邱知書瞪向兒子,揪起餐盤裡的一顆聖女果丢向兒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
他們當然知道聲聲不會亂來。
兒子欺負她,自然都護着她。
要不然她哪天不高興,帶着孩子回e國他們找誰哭去。
“葉徹你都多大的人了。
”葉城也瞪向兒子。
葉徹無語。
用好餐後,放下筷子起身回樓上換衣服。
看着他的背影,葉聲聲笑了。
葉芯苒靠近她,嘀咕道:
“侄媳,小徹徹吃癟的樣子還蠻可愛的。
”
葉聲聲輕笑。
是啊。
老男人吃癟的樣子是真好玩。
所以她就喜歡逗他,給他們的生活增添一些樂趣。
……
梵山。
天山道觀。
連翹尋着聲音,來到了道觀正大門的院角。
前方寬敞的廣場上,七八個看上去年齡不大,身着道袍的清秀少年,正在練功。
他們有模有樣,聲音铿锵。
看到前方有個小孩子,個子就跟小戀戀差不多,連翹忙跑過去一把拉過他。
可當看到孩子的臉時,連翹又心灰意冷了。
不是小戀戀。
小道士被連翹一抓,皺起眉頭問:
“你做什麼?
”
一起練功的師兄們也蜂擁的圍上連翹,眉眼疏離。
“施主不去屋裡休息,跑出來做什麼?
”
“莫要打擾我們練功,不然會被師父責罰。
”
“施主請離開吧。
”
連翹望着圍着她的幾個少年,很驚愕。
“你們都是雲薄的徒弟?
”
小道士們表情嚴肅,“你是何人?
為何要直呼師父名諱。
”
連翹紅着眼說:“我也是師父的徒弟,我叫連翹。
”
“連翹?
”
衆師兄一聽,個個震驚不已,滿臉詫異。
他們瞬間換了一副嘴臉,驚喜地圍着連翹打量。
“你真的是連翹師姐?
”
“師父曾多次在信中提及你,師姐,真的是你嗎?
”
“師姐,我們終于見到你了。
”
衆師弟們年齡都不大,小的七八歲,大的也不過十五六歲。
頭一次見到師父口中提及的師姐,他們高興壞了,圍着師姐激動地又說又笑。
彼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厲呵。
“你們都在做什麼,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
衆師弟看到是大師兄,倒不顯得害怕,反而開心地喊:
“大師兄,是連翹師姐,她是師姐。
”
白芨一聽,臉色突變。
他走下台階,望着面前跟他一般年齡的女孩,很是意外。
“你真是……連翹師姐?
”
連翹望着眼前的少年。
這不就是前一刻,給她送餐食的那個清俊少年嗎?
她點頭。
白芨驚喜不已,“師姐你好,我是大師兄白芨。
”
聽到大師兄自我介紹,衆師弟們也紛紛争先恐後的開口。
“師姐,我叫空青。
”
“我叫七裡。
”
“師姐師姐,我是四師弟,我叫玄參。
”
“我是五師弟,當歸。
”
“師姐,我叫玉竹。
”
“我叫細辛。
”
“師姐,我是八師弟,叫決明。
”
連翹看着衆師弟在她面前自曝名字,她一時緊張,完全沒記清楚不說,也分不清誰是誰。
因為他們着裝一樣,腦袋上的頭發都極短,雖然高矮不一,胖瘦有别,但都生得清秀好看。
個個還喜笑顔開,這讓向來記憶力極好的連翹,居然記不住了。
大師兄白芨見師姐愁眉苦臉的,笑道:
“師姐記不住沒關系,往後相處久了自然就記住了。
我們還有一個師父剛從外面帶回來的小師妹,才五歲,叫忘憂。
師父此刻正帶着她在清修,興許是知曉你上山來了,師父叫我來喊你過去,走吧,我們去見師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