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我瞎說,看看你現在的樣兒?
”
趙氏隻覺女兒變得沒出息了,明明那麼爽利的人兒,咋就能給一個男人迷了去。
“陸保不合适。
”
家裡窮不說,還沒田沒地帶着個有耳疾的妹妹。
女兒還小,不懂這些,這女人成親去了别家就再也不能像當姑娘一樣啥事有父母照顧着了,要持家,要為以後打算,面對的是柴米油鹽,生兒育女。
陸家那條件,苦幾年要是能立起來也就罷了,可陸薇,那是一輩子的負擔。
趙氏不是嫌棄陸保有那麼個妹妹,這些日子她對小姑娘也不錯,但同情歸同情,真要讓女兒去照顧一輩子,她肯定是不樂意的。
“娘,你是不是嫌他帶着個啞妹?
”
常萍萍也不是不懂,可她覺得沒什麼,多個人多個碗而已,這人她覺得養得了。
“這事兒你不要跟我多提了,你爹跟你哥也表了态,大家都是不同意的。
”
趙氏也為女兒考慮過,還問過丈夫跟兒子們的意見,家裡都不看好,她也堅持己見。
常萍萍一聽家裡全知道了,臉瞬間便紅了一個透。
“娘,我又沒說非他不可,可唐家小兒子不成,總之我不樂意。
”
常萍萍氣呼呼地跑了,要是那唐家兒子在鎮上還好,親事定下還能多接觸接觸,可他在城裡,今兒一見真将婚事定下,無非就是成親時才能再見了,這跟素不相識能有多大區别。
常萍萍走得飛快,一溜煙便去了前堂。
趙氏叫了兩聲,喊不住人也來氣了,心裡想着女兒就是給慣刁了脾氣,親事她也不想再問了,合适直接給她定下。
趙氏拉着臉去堂屋,一路上正在想要跟媒婆怎麼解釋為好,不想堂屋中人去屋空,隻有常氏一臉木然地坐在那兒。
“小娥,劉婆子呢?
”
“大嫂,剛剛唐家那邊來人,說是有點事,先給叫走了。
”
“有事?
什麼事。
”
趙氏直覺便是不好,正是議親的時候,真有事兒不都是那些事,難不成唐家那邊有意見?
趙氏這般想着就皺了眉頭,常氏也歎了一口氣道:“嫂子,以後我看就不要搞私底下兩家相看的戲碼了,真要有那個誠意直接找媒婆上門提親,到時咱們再去挑,省得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沒看上,說出去不好聽。
”
自己家的姑娘自然是希望有女百家求,要是給人拒絕,心裡特定是非常非常不舒坦的。
趙氏内心也不爽利,可當初這親明明是田姐兒親自來提的。
姑嫂兩人神情難看,端着茶杯在堂屋中閑坐。
沒多會宋二才進來了,将媳婦招到身邊。
“唐家那邊你不如走一趟,趁那些人還沒商量個所以然來直接開口将婚事給拒了。
”
宋二才支招,等着人家商量好上門,不如先下手為強,将女方的面子保住。
“二郎,你的意思是說……”
這媒婆還沒回來呢,就覺得唐家不樂意了?
宋二才點頭,“媒人都提前叫走了,自然是有些意見的,強扭的瓜不甜,你也不想委屈了萍萍,還是算了吧。
”
丈夫說得有理,常氏歎了一口氣,回頭跟趙氏商量了幾句,出門去了斜對面。
常氏走了,趙氏也去了竈房準備弄午飯。
堂屋裡的人走了個幹淨,阿繡伸長脖子瞧了瞧,擱筆對陸薇笑道:“估計這親事成不了,你哥還有機會。
”
她說完這話本想看看陸薇的反映,結果小姑娘認真地埋頭作畫,根本沒有看她。
阿繡莞爾,正準備繼續卻突然想到一件事來。
卓家的針譜,曹叙,還有夢境中那個了不得的繡娘。
針譜在楊掌櫃手中沒錯,他為了重振卓家針法跟曹叙合作,兩人找到一個天賦異禀的繡娘,很快便将那些針法學了去,并按照卓家傳下來的拆分法辦了繡坊。
在夢境中阿繡沒有見到那個繡娘,曹家倒下之後便沒有了相關消息,可要說天賦異禀,陸薇算吧!
阿繡從未見過這般通透的人兒,隻要她見一次,不管多複雜的針法都會銘記于心。
還有配色,常人眼中三種色彩,她能看出六種,色感異于常人。
她的那雙手好似就是為刺繡而生,隻要給她一支筆,一縷針線,這姑娘便會用最合适的方式讓世間的美呈現于帛錦之上。
難不成那神秘繡娘便是陸薇?
阿繡想了想,雖說這事情有些巧合,可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這人不能再當長工對待了,晚點兒得找爹好好談談。
*****
那廂,常萍萍負氣在鎮上閑逛,後面害怕遇上熟人,攏着袖又準備去新院子那邊。
快到年關了,杜娟跟杜媽媽在那邊給阿繡和宋添制衣,這兩日都在忙碌。
常萍就是心裡悶,想找個地方透透氣,不想出了鎮才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你這是幹嘛呢,跟着我做甚?
”
她站在一座小橋邊,沒好氣地瞪着不遠處的男人。
今兒個趕集,路上不時有人來往,陸保看了眼四周,疾步去到不遠處的蘆葦旁,然後對常萍萍招手。
偷偷摸摸地搞什麼?
常萍萍在心裡罵他蠢,路上有人他倆找個空曠的地方還好過去遮遮掩掩,搞得那些人還以為他倆怎麼了呢。
可那人就是傻,想不到這些。
心裡不停嫌棄,可常萍萍還是過去了,隔着幾步的距離她再次問道:“有事?
”
陸保既然跟出來了,肯定有事。
“跟唐家的親事,你,你同意了?
”
陸保說這話時心裡慌得很,他現在有些後悔了,後悔之前沒有去争取,就已經選擇放棄。
常萍萍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做甚?
又不管你的事。
”
“也不是不管我的事”陸保猶豫着說道:“那個男子不合适你,長得又不咋好看,跟你不配。
”
“他跟我不配?
那你說說,誰跟我相配?
”
陸保倒是很想說我跟你配,但他不太敢,含糊着說道:“總之那人不行。
你再等等,等,等我多存一些銀子,便向趙嬸子提親。
”
想到王大牛那一句句慫貨、孬種,陸保心一橫,咬牙便将心裡那些話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