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永不想請家長,這事兒被坐實,讓家裡蒙了羞,他怕被狠揍,不如服個軟,将那些人都供出來将功補過,求一個繼續上學的機會。
李館主聽聞他還有同夥,眉頭皺得死緊。
染上惡習的學生不止一個,作為館主,他很失望。
“還有什麼人參與其中,你一并說了吧。
”
館主的聲音有些無力,蘇永此時也不敢再講什麼條件了,側頭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宋添跟龐子默道:“那人便是宋添的堂兄,齊學齋的宋虹。
”
果然是他,宋添嘴角有一絲冷笑。
坐圓凳上的常氏有一些震驚,不自覺站起來道:“你沒說謊?
”
在小輩們讀書的鬥争中她對宋虹的印象是差了些,可也想不到他會背地裡使這些陰招陷害兒子,而且手段還一點不輕。
這是人做的事嗎?
不可饒恕。
蘇永苦笑,“我能說什麼謊,他腦子好使,這主意還是他出的。
”
常氏一聽,氣得發抖。
很快,館主又讓齋夫去将宋虹叫了過來。
人來了,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進門便恭謹向館主跟常氏等人行禮,彬彬有禮的模樣還跟宋添幾個打招呼。
“姜兄,你怎地也在此?
”
懲戒堂在處理那樁偷盜事件,學館裡的人都知道,宋虹沒必要裝聾作啞,可他真沒有想到姜博淵也會在。
懲戒堂外的那些侍衛,大家先前都猜測是館主安排的人,都沒有往姜博淵身上想。
雖說衆人都知道姜博淵家有點背景,可誰都想不到他是勳貴子弟,上次宋虹有幸被邀去姜家玩耍,其實去的也是姜家的一個别院而已,連姜家的長輩都未曾見到,幾人隻是在别院樂呵了幾天。
自從看清這人道貌岸然的本質,姜博淵就不跟宋虹玩耍了,聞言笑了笑道:“不想錯過好玩的事情,自然是要進來看看的。
”
就算有館主在,姜博淵也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宋虹淡笑,視線在幾人身上掃了個來回,最後對宋添說道:“三弟,有些人就是好玩,不可深交,根本不會當真心朋友對待,你可别成了玩弄的對象。
”
姜博淵好玩,性情倨傲,這事全學館的人都知道。
死到臨頭了還裝着一副關心人的樣子,跪地的蘇永一聲嗤笑。
宋添不在意外面的人怎麼看姜博淵,他自有一套審視别人的标準,不管如何在這件事情上姜博淵幫了他大忙,就這一點便是恩情,為何不能深交。
宋添向宋虹拱下了手道:“大哥,那些事情你還是别操心了,先關心一下自個兒吧。
”
他說完轉頭,與龐子默一起對主位上的李館主道:“學生無故蒙冤,還請館主為學生作主。
”
兩個少年郎聲音哄亮,其中還夾着濃濃化不開的怒氣。
這時,常氏也來到堂中行了一個蹲禮,“請館主清理門戶,還我兒一個清白。
”
同一個屋檐下長大的堂兄弟,宋虹的所作所為讓人不恥。
李館主冷眼瞧着他,問道:“蘇永行盜加害宋添與龐子默,事情他已經親口承認,還供出你是主謀,不止一起行盜,計謀也出自你之口。
此事可真?
”
李館主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須,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差不多都明朗了,蘇永臨到最後總算認錯,退學免不了,可送官之事館主還沒有打算,并不想将他的一生全毀了。
至于宋虹,如果蘇永所說屬實,送不送官,看宋家的意思。
堂中的人都覺得宋虹無從抵賴很快便會痛哭泣涕地承認錯誤,不想他滿臉不可意議地看了看衆人,随後怒道:“先生,此話不實,蘇永偷盜陷害跟我毫無關系,我一概不知啊!
”
宋虹的表情很真切,就跟蒙冤受屈了似的。
蘇永瞧着一愣,後面又冷笑了起來,“宋虹,你别裝愣賣傻了,一起做過的事情你以為不認就能混過去的嗎?
别忘了當初我們行那偷盜之事有人可是看見過的。
”
還有人看見他倆偷東西?
蘇永的盤子越畫越大,在場的人都蹙了眉頭。
既然有人看見,為何不見出來澄清舉報,要知道為了學館裡的流言蜚語早上館主專程讓各學齋的夫子叮囑過,直至現在也沒人出來說過些什麼。
有些東西靜時如一潭死水,動時又是波濤洶湧。
還是太小看這些不谙世事的娃娃們了。
蘇永見宋虹的臉色微變,義憤填膺般道:“先生,那日我聽信宋虹饞言,一同前往松間亭由後牆翻入,之後尋到書房,學生從窗台進去,按他指示拿了一本字帖與一方玉石。
本以為天衣無縫,怎知出來時遇見了田齋夫,我倆藏了東西,撒謊認錯,隻道進去看看,什麼都未曾做,蒙混了過去。
”
想不到這兩人偷東西時還遇上了田茂。
宋添的眼神暗了暗,想到田茂檢舉自己,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即然他看見這兩人從松間亭的牆内翻出,事後裡面丢了東西,第一時間不是應該舉報了這兩人,怎會對自己那點小動作産生懷疑。
宋添疑惑,别的人對那田茂不熟悉,更不清楚他還是館主的閉門弟子,隻感覺莫名。
很快田茂也給叫過來了,蘇永一見他便急道:“田兄,上次我與宋虹從松間亭翻牆而出,你是不是看見了,我倆解釋了半天才給予放行。
”
蘇永急急問話,像是在詢問,又像是提醒。
其實他的話一半真一半假,當時偷東西而出,兩人的确給田茂碰了個正着,隻不過他們給了封口費,還将陷害的事說了出來,保證最終東西會被還回去才得以脫身。
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被揭穿,蘇永隻想将功補過,拉多一個人下水為自己分擔風險。
他沒有要供出田茂的意思,因為他還想事後找這人要回封口費,怎知這步棋他走傻了。
隻見田茂微微一愣,之後向館主拱手道:“先生,蘇學子所言不實,我并未見過這兩人從松間亭出來,即不知兩人做過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