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的身孕還沒滿三個月,這次回來也就沒跟他們講。
此時王氏居然讓她幫忙照顧宋康,這事兒自然不能再瞞的,省得不幫還說他們夫妻倆小氣。
旁邊,大房一家聽得一愣,沒料到老二兩口子這麼多年了居然還能得個老來子。
堂屋裡的洪氏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
“老二媳婦,剛剛你說啥?
”
她離得遠,沒怎麼聽清楚。
常氏一笑,将自己有孕的事又提了一遍。
這般洪氏也是震驚得不行,以前村裡子不少人都說過老二媳婦生不了了,怎知到了這個年紀人家還能再懷。
“雙喜臨門啊,老二家的下來下來,多給祖宗牌位上兩柱香。
”
家裡還添小輩,洪氏也是高興的,揮手讓老三一家讓路,親自将二兒媳婦給扶了下來。
“娘,還不到三月呢。
”
常氏不想這麼誇張。
“放心,咱們家現在有祖宗保佑,出不了事兒。
”
洪氏帶着人直奔堂屋,點了香遞到常氏手中。
自從宋虹離開,宋添臉上那條疤去掉,洪氏對二房一家的态度也變了。
她是個聰明人,想要以後的日子過得好,知道應該怎麼做。
老太太非得上香,常氏也不好推脫,在宋二才的挽扶下給祖宗牌位行了一個跪禮。
鬧完這一出,幾人上車離開,倒是将剛剛宋三才夫妻倆說的那事給忘記了。
看見二房的馬車拐出村口,王氏抿唇氣得跳腳。
“三郎,那些人也太自私了。
一會跟爹說說去,讓爹出面。
”
王氏想得美,宋三才卻是白了她一眼。
二房現人正在興頭上,還要添小輩,爹才不會讨這個嫌。
“這事兒先等等吧,等添哥兒院試考完咱們再說。
”
拿宋添的院試當借口,那就等院試結束了,看二哥還有什麼話說。
那廂,常氏回到鎮上也在跟丈夫提這事。
走時雖然混過去了,可三房什麼性子他倆都清楚,不會輕言放棄。
“這事兒你别操心,添哥院試前我是沒時間的,等他考完,咱們說不準就得走了,到時怎顧得了那些。
”
常氏想想也是,靠在丈夫懷中問道:“離開這裡,你放得下嗎?
”
宋二才歎息,“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一切以添哥為重。
”
他不是愚孝之人,知道取舍。
月中,宋二才到城裡給曹家送貨,拿到一封從從臨江帶回來的信,是阿繡去到時寫回來的平安信。
臨江那邊的生意發展順利,宋二才回到鎮上着手開始準備去臨江事宜。
他這次離開會帶走一批人,以後這邊作為後方将跟宿明那邊合并,并不再出産紗衣,隻以衣料為主,向府城的萬興繡樓供貨。
宋二才考慮過了,等宋明打理好臨江的事情從那邊歸來,立他做大管事,以後便在這邊幫他管理好後方。
宋二才招集親近的幾人開了個會,挑明了繡坊以後的發展。
陸薇肯定要跟着去,這些先前簽契的時候上面就有說明了。
陸保無所謂,常萍萍有些舍不得家,還想在這邊待幾年,這般陸家兄妹兩人就得暫時分開了。
童文誠一早就說要跟着去臨江,這次他要舉家前往,隻等兒子院試結束便可以過去。
至于繡坊裡的那些繡娘跟雜工們,宋二才也跟他們聊了,誰願意過去便會給上一百兩安家費,去到那邊有能力者還能做管事繡娘,以後吃穿不愁。
一百兩,對普通人家來說那是見都沒見過的一大筆銀子。
不過宋二才也有條件,去到那邊要簽十年長工契,年滿不想做了可以回來,但不能再做繡品相關,也不能去别家幹。
同樣的,隻要在他們繡坊裡做事,待遇保證不比别家差。
随遷過去的家人也會安排活計,并不強迫他們買身,隻做長工。
這般優厚的條件,最後有一半人願意舉家前往。
放不下的也沒關系,以後繼續在繡坊中做事,以前怎麼樣,之後也不變。
但誰都清楚這邊繡坊不會再擴張了,目前隻是做保留。
而那些去了臨江的人,将有無限可能。
六月底,宿明那邊繡坊開始向這邊轉移,原意走的跟先前宋二才開的條件一樣,不願意的就隻能辭工了,或是去河口鎮上幹活,遠肯定遠,但跟臨江比起來又沒什麼了。
宿明那邊要去臨江的人多,幾乎大部分都收拾東西要過去。
楊掌櫃的手段比宋二才利害多了,去的人中一半還要是賣了身的。
當初楊掌櫃在宿明招工的時候就考慮到了以後,他不似宋二才這般好心,一切向利益看。
兩邊繡坊合并完成,楊掌櫃跟宋二才接洽,後面宋二才帶着第一批人先去臨江,鎮上之事先由楊掌櫃打理。
這次前往,杜氏母女跟王大牛肯定是要去的。
杜媽媽跟杜娟從臨江那邊出來,又是阿繡身邊人,肯定要先過去照看着。
常氏懷着身孕精神不濟,加之她身子不便暫時就先不過去了,待那邊一切安置了再過去不遲。
月底,曹家那邊派了十輛馬車上鎮,将人員跟物什一起接走了。
離開時的動靜大,大家打聽了一下也知道宋家的生意外撤,以後怕是不會回這個小地方了。
如此這般大家又是好一陣羨慕,不知不覺間,生意怎做得這般大呢?
衆人想不通,他們永遠也沒辦法知道,那輕薄如羽的紗衣價值比黃金還要珍貴。
近十天的車馬勞頓,最後又換水路。
七月中,帶着幾百人的商船總算到達臨江。
曹眙派人到渡口接應。
那一天,浩浩蕩蕩的人流背着大包小包下船,後面跟着的還有從平陽帶過來的貨物。
也就是半天時間,整個臨江便傳遍了。
原本大家還想着卓家女歸來辦繡坊并沒有那般簡單,怎知人家早有打算,弄過來的這三四百人别的不說,紗衣的供應能接上了。
最近這兩月,卓家女重開繡樓的事在臨江激起了驚濤海浪。
有人歡喜,有人愁。
何文筠聽了下人打聽到的消息在堂中默了半晌,最後帶人去了拱亭橋那邊繡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