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萍氣壞了，這個死胖子，中午頭來他們飯店吃了鴨子，下午竟然就光明正大來撬牆角了？

　　不過她忍着沒出聲，想看看宋山川什麼态度。

　　宋山川身邊沒有帶着紙，他比畫的手語，這胖子老闆自然也看不懂。

　　他把手放下來，堅定搖了搖頭，然後又指了指新開的飯店，表示自己不會走。

　　這下胖子看懂了，他瞪大眼睛：“一百五十塊錢的工資你還嫌少呀！
我那裡飯店裡頭有大廚，都不用你平時多幹什麼，就光做烤鴨就行，可比這裡的工作輕松多了。
”

　　宋山川還是搖頭。

　　胖子一咬牙：“行，我再給你漲二十塊錢！
你好好考慮清楚，一個月一百七十塊錢的工資，都比普通工人高出一大截了！
你一個不會說話的，去哪裡找這樣的工作？
”

　　宋山川繼續搖頭，還做出了一個走的姿勢，請胖子離開。

　　這下胖子有點惱羞成怒了：“你這也太貪心了！
隻是做個烤鴨而已，一個月開這麼高工資還不滿意，你總不能是想要兩百塊吧？
我那裡的主廚人家老師傅了，一個月才一百八十塊錢！
怪不得是啞巴，人心不足蛇吞象！
”

　　宋山川不會和人理論，更何況他比畫來比畫去，人家一句也看不懂，他隻是淡定看着胖子，然後繼續做出請他離開的姿态。

　　“你早晚要後悔，死啞巴！
”胖子本來是想着把人挖過去，工資高一點也沒關系，到時候學會京北烤鴨的秘訣，再給宋山川降低工資，到時候他不願意也隻能吃啞巴虧。

　　誰讓他是啞巴呢！

　　可沒想到，他工資都開到一百七十塊錢了，這啞巴竟然還不為所動！

　　他不甘心轉過身，又停住腳步，咬着牙心思不定，不行就把工資開到二百，把人先哄過去再說。
他就不信二百塊錢，啞巴還能不心動！

　　隻是他這麼一停歇的功夫，後頭就有一個陰陽怪氣的女聲響了起來：“有的人長了一張嘴，叭叭叭隻會噴糞，還不如趁早找個針縫起來呢！
”

　　胖子看着突然冒出來的林翠萍，臉色難看，這個女人他認識，好像是這個飯店的經理還是老闆來着。

　　自己挖牆腳，被人當場抓住，氣氛一時有些尴尬，畢竟是理虧他被陰陽了也不敢罵回去，忍着氣準備離開。

　　大不了，等着明天再找這個小啞巴。

　　林翠萍啧了一聲，攔住他的去路，笑眯眯接着開口：“小胖同志，你是來我們飯店演小品的嗎？
我們宋主廚一個月工資都能拿到兩百多塊錢，你開一百七的工資來挖牆腳，腦子不會讓驢踢跑了吧？
”

　　胖子下意識反駁了一句：“他一個月兩百多塊錢？
你騙誰呢，你們這種小飯店怎麼可能開得起這麼高工資？
”

　　“那是因為你眼睛長在屁股上，頭發秃見識也短！
”

　　林翠萍呸了一聲，雙手一叉腰，兇得像隻咯咯哒的公雞：“你肚子大屁股大臉皮也大是吧，京北長城拐彎的城牆都沒你臉皮厚！
就你不是啞巴，你全家都不是啞巴，高興了吧得意了吧？
會說話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事情嗎，有人的嘴巴還不如别人的屁眼呢！
”

　　“說話呀，怎麼不說了？
你長着嘴巴隻會喘氣嗎？
趕緊用你的爪子捂起來，因為太臭了！
”

　　……

　　她罵人簡直可以用得上惡毒兩個字，胖子讓她罵的臉色青紫紅白什麼顔色都有，都快翻白眼了，卻隻能捂着胸口結結巴巴開口：“你，你……”

　　“我什麼我？
這是我們飯店門口，不歡迎滿嘴亂拉的人！
”

　　林翠萍白眼翻上天，還朝裡屋喊了一聲：“李姨，把咱們水管拿出來，趕緊用水沖一沖，外頭有人随地大小便，我要被熏死了！
”

　　胖子覺着自己再待下去，能讓這死丫頭的一張嘴罵得活活死過去！

　　他一甩手幹脆直接走了，還放下了狠話：“我等着你後悔！
”

　　林翠萍尖着嗓子嚎了一聲：“快來人看看呀，這裡有人不講文明，放屁還要脫了褲子！
”

　　街上還真有看熱鬧的被她這一嗓子吸引，紛紛往這邊看過來，胖子捂住臉腳下生風，跑得比風火輪都快。

　　“哈哈哈，廢物！
”林翠萍笑彎了腰，小樣敢和她吵架！

　　不是她林翠萍吹牛，整個海城也就謝雲舒敢和她吵！

　　她笑了半天，才回過去頭看宋山川，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小宋同志，你剛剛表現得不錯，林經理很滿意！
”

　　宋山川笑了笑，不要說那胖子工資開到一百七，就算真的超過這邊工資，他也沒有想過離開。

　　林翠萍歪了歪頭，也這樣問他：“如果真有大飯店來挖人，你會不會走？
要是人家給你開三百塊錢呢？
”

　　如果真的給三百塊錢，宋山川要心動，她都說不出怨言來，畢竟人家給的太多了！

　　宋山川用手語回答她：“我不會離開。
”

　　“騙人！
”林翠萍才不信，她歎口氣：“那可是三百塊錢的工資，我都心動了！
宋山川呀，沒想到你這麼老實，竟然還說謊！
”

　　宋山川手勢停頓一下，又重新比畫：“你也不會走的，所以我也不走。
”

　　你不走，我哪裡會走呢？

　　林翠萍瞪圓眼睛：“你怎麼知道我不走？
”

　　宋山川比畫：“因為你喜歡謝雲舒。
”

　　林翠萍愣了一下又被氣到，伸出來手打他：“胡說八道，什麼叫我喜歡謝雲舒，我啥時候喜歡她了？
她一點良心都沒有，你不知道啊！
”

　　她也不是真的要打他，也不是真的生氣，隻是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罷了。

　　隻是宋山川下意識接住了她打過來的手，他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眼眸彎彎笑着，另外一隻手再求饒：“我錯了。
”

　　午後三點多，細碎的陽光洋洋灑灑鋪落下來，倒映在少年漆黑明亮含着笑意的眼眸中。

　　林翠萍迎着陽光看過去，心髒某一處好像突然被螞蟻蟄了下，酥酥麻麻有些疼又有些癢。

　　她慌忙收回自己的手，用兇巴巴的聲音掩飾自己：“知道錯了就行，去清點一下廚房，我們要關門了！
”

　　宋山川聽話地點點頭，轉身進了飯店。

　　留下林翠萍一個人咽了咽口水，然後蜷起自己剛剛被宋山川握住的右手。

　　她好像突然才意識到，宋山川是一個成年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