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是未婚夫妻，怕什麼？”四清早就把皇城的規則摸透了。

　　他說：“隻要是未婚夫妻，訂了婚過了文書的，便是堂堂正正地牽手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小海棠，你……”四清激動到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結結巴巴的，臉色也紅了，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的操練還是因為見到小海棠的緊張。

　　“四清哥，你要說什麼？”

　　小海棠一雙明亮水潤的眼眸認真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我……”他又開始緊張了，他真的太緊張了，心一直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怎麼都緩不下來。

　　“四清哥，你長高了好多。”

　　“我都快要夠不着你了。”

　　有種一眨眼，他就變成了大丈夫的感覺。

　　“是、是嗎？”四清憨厚地撓了撓頭，笑得傻兮兮。

　　陸晚怕是見了，都沒眼看的，純純傻兒子一個，這都多少歲了，依舊是見了姑娘就臉紅緊張結巴的德性。

　　“四清哥。”少女嗓音柔軟，猶如春風過境，趙四清瞬間就支棱了起來，雙眼炯炯有神。

　　“你、你說。”

　　“我能在這裡轉轉嗎？”上京規矩多，說話做事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所以她得問清楚。

　　“當然可以！”

　　四清說：“你是我的未婚妻子，軍營裡面雖然都是男人，但偶爾他們的妻子孩子也會過來探望。”

　　“當然，如果家人在外地，那肯定沒有辦法的。”

　　隔得近就是有這個好處的。

　　“外面的人還能進來探望？”

　　“那當然，監牢尚且能探望，軍營更是如此了，不過半年才有這麼一次機會，而且營中士兵不得随意離營，不然是要被扒掉一層皮的。”

　　“那你……”

　　“你放心，我沒被扒過皮。”四清咧開一口白白的牙，憨厚地笑着。

　　瞧他這般模樣，小海棠也沒忍住笑了起來。

　　四清看呆了，傻愣愣地看着四清。

　　“你這樣看着我作甚？”小海棠也有些害羞了，這日子過得真的是太快了，一眨眼，四清哥就長成大人模樣了。

　　“你、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衣裳好看，頭花兒好看，額間的花钿……也好看！”

　　小海棠隐藏在面紗之下的臉更紅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四清哥何時學會這般油嘴滑舌了？”

　　“沒、沒……”

　　“哦對了，我阿娘她們……”

　　“你放心，宣義夫人很好，她奉聖上之命進京治疫，也有好幾天沒有回來了，我們如今都住在郡主府上，承蒙慧德郡主照料，一切安好。”

　　“不僅如此，嬸子他們還找到了雁兒，隻是……”

　　“雁兒她怎麼了？”

　　到底是有血緣關系的姊妹，四清心裡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嬸子說，她被賣去當盲妓，所以眼睛被人挖了，找到她時，她隻能一遍遍給人彈胡笳琴，彈好了才能換來一口飯吃，一口水喝。”

　　他們在觀武台上，一遍遍走着，也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

　　也許是騎射營，也許是步兵營，又或許是重炮營。

　　見他忽然沉默了下去，似在為雁兒的遭遇而感到心疼惋惜。

　　小海棠安慰他說：“不過你放心，雁兒現在得到了很好的照顧，除了眼睛看不見，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

　　“她眼睛都沒了，怎麼可能還和以前一樣。”四清苦笑。

　　他知道雁兒為什麼被賣，之前在村子裡的時候，有人在秕谷裡摻假，就是因為雁兒告訴了阿娘，這才導緻雁兒被賣。

　　因為他們覺得，雁兒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即便将來養大了也沒什麼作用，倒不如早早将她賣了換錢。

　　莊氏心裡其實也是明白的，隻是一直裝糊塗，自欺欺人。

　　“不會的，會好起來的，我，金枝還有陸嬸子他們，都會照顧好雁兒的。”

　　雁兒的遭遇和眼睛已經無法挽回了。

　　“對了，你們剛來上京不久，應該還沒來得及好好逛一逛這上京城吧？”

　　四清趕緊轉移了話題，現在找到雁兒了，那就是最好的事情。

　　“可以嗎？”海棠雙眼亮晶晶的。

　　“當然可以！”

　　“隻需要去将副将軍說一聲就可以了，我積攢了好多假還沒用呢。”

　　他說：“我和嘉衍在軍營裡立了不少功，假期是衛将軍批給我們的，隻是一直沒用，今日正好都去兌換了。”

　　自從來了上京，四清就學會了不少東西。

　　比如察言觀色，懂得審時度勢，他忽然就明白了阿娘以前的種種，好像人隻有在脫離了父母之後，才會發現外面的天是那樣的殘酷，就連下的雨都是帶着刀子的。

　　而在阿娘的庇護下，他從來都沒經曆過什麼風浪挫折。

　　一路上，不少士兵都看見了。

　　他們看見了小趙大人帶着個漂亮姑娘出現。

　　“小趙大人，這位是？”

　　“我的未婚妻！”

　　當他雄赳赳氣昂昂地說出這句話時，好像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走路帶風。

　　“瞧，原來小趙大人早就有未婚妻了，看樣子應該是位很美麗的姑娘！”

　　楊雲賢也沒想過，此番宣義夫人進京，還一并将趙四清的未婚妻也帶過來了。

　　聖上下旨，要讓宣義夫人攜全家一同赴京，原來這未過門的妻子也算的。

　　“丹虎。”楊雲賢看着一旁愣愣失神的楊丹虎，說：“既然他為未婚妻已經來了，那便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我們楊家不好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楊丹虎垂眸咬唇，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哥哥之前不是說……他的未婚妻就是個鄉下女子嗎？”

　　今日瞧得，一身錦衣绫羅，華貴非常，還有郡主府的随從跟着，也就是說，他們的背後是有慧德郡主撐腰的。

　　楊家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敢和慧德郡主對着幹，那可是陛下的親姑母。

　　楊雲賢沉默片刻後說：“宣義夫人也是鄉下女子。”

　　這話他已經說的很清楚明了了。

　　鄉下女子又如何，他說：“京城去年就種出了兩季水稻，你可知，那水稻的種子從何而來？”

　　楊丹虎迷茫地搖了搖頭：“那稻種，一樣是出自宣義夫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