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來人是周媽媽。

　　她帶着草帽，手裡拿着個筆記本。

　　進屋後，見周黎安正靠在床上看書，下意識的就問道：“這大白天的，怎麼坐在床上？”

　　周黎安：“……”

　　她看了一眼耳朵紅了的陸晏舟，轉移話題道：“媽，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按照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的周媽媽應該還沒有下班才是。

　　周媽媽就這樣被自家女兒轉移了話題。

　　在屋内坐下後，周媽媽一邊接過女婿給她倒的水，一邊說道：“是師父叫我來找你的，師傅說白菜苗可以摘了，讓我來問問你要先賣出去一些嗎？”

　　“要！”

　　周黎安有些小激動，要知道，她早就在等這一天了好嗎？

　　“現在這個情況，每天能有多少菜拿出去賣？”

　　周黎安問完，就聽見周媽媽回答道：“每天一百斤還是有的。”

　　見周媽媽回答得這樣快，周黎安就知道周媽媽來的時候，是早有準備的。

　　“那從明天開始，我們櫻桃村蔬果廠就先每天固定賣出一百斤菜吧，之後有多的了，再往上面加。”

　　“一百斤，差不多就是兩塊錢！”

　　周黎安握拳，有些激動道：“從明天開始，我們廠每天就有兩塊錢的收入了。”

　　兩塊錢都有了，距離每天二十塊，距離她成功退休，也就不遠了。

　　聽周黎安這樣說，周媽媽也有些高興。

　　她的高興，既有為廠子的，也有為自家閨女的。

　　沒辦法，她之前老是擔心這蔬果廠也像公社裡别人開的廠子那樣垮掉。

　　“那媽，你今天回去的時候，就和二哥商量一下吧，看以後這每天的一百斤菜，他們紡織廠那邊怎麼來收菜。”

　　當初周黎安隻簽了提供菜的合同，菜的運輸什麼的，還是需要他們紡織廠自己來的。

　　“好。”

　　該說的事情已經說了，周媽媽喝完水也不耽擱的走了。

　　隻是她走的時候，被陸晏舟拉住，端了一大碗雞肉回去。

　　沒辦法。

　　他們這邊隻有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翌日。

　　周黎安在家吃完早飯，就去了風揚嶺送菜。

　　送完九百多斤菜後，她又去了黑市一趟。

　　将她自己畫的蘆荟膠玻璃罐設計圖，拿給了謝荷。

　　“圖紙有了，你回去想辦法多弄一些蘆荟膠啊。”謝荷收下東西後，下意識的催道。

　　聞言，周黎安眉眼含笑：“那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句，遵命，嫂子？”

　　謝荷的臉，頓時爆紅。

　　“诶。”

　　周黎安：“……”

　　這是害羞完，直接坦然的占她便宜了。

　　·

　　周黎安去送菜的時候，村長許有德剛出院門，就被人給堵了。

　　堵人的是蔣青青。

　　此時的蔣青青，頭發散亂，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的，已經半點兒沒有當初她剛下鄉的樣子了。

　　她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沒睡的緣故。

　　“村長，怎麼說？”

　　蔣青青聲音沙啞，卻又帶着一股令人驚心的興奮，“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城？！”

　　村長被這樣的蔣青青吓了一跳。

　　不過看着人，他又有些愧疚。

　　他昨天說出那樣的話，就算是因為當時在氣頭上，但也是給了這人希望。

　　現在，回城的希望破滅了，村長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和這樣的蔣青青說。

　　但，他又不能不說。

　　猶豫了一會兒，村長斟酌開口道：

　　“公社那邊，出于各種考量，拒絕了我的提議。”

　　村長說完這句話，就一直關注着蔣青青的反應。

　　見她聽完這個消息，像是被打擊到了一般，原本繃緊的肩膀垂落。

　　像是接受了這個消息。

　　見狀，村長剛要松一口氣，就見對方又再次擡頭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問他道：

　　“怎麼會這樣？！”

　　“你明明說了要送我回城的，你不能反悔。”

　　見蔣青青這副樣子，村長隻好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

　　“我們已經和你家裡人通過話了，他們答應賠償這次失火造成的損失，隻用我們這邊将具體的損失算好，告知他們就行了。”

　　“至于你——鑒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們一緻決定，給你調換一個地方下鄉。”

　　“在那邊，沒人認識你，你可以重新來過，比繼續在我們村要好。”

　　“你說的，讓我回城的！”

　　蔣青青逼近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村長的錯覺，此時蔣青青的雙眼似比之前更紅了。

　　“我也想。”

　　他昨天下午，的确是想的，讓蔣青青回去。

　　這樣，無論是蔣青青，還是他們這邊，都好。

　　“可我辦不到。”

　　“你騙了我！你騙我！”

　　蔣青青抱着腦袋叫道：“你該死！”

　　村長聞言，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

　　但他很快就舒展開了。

　　畢竟，這件事情，确實他有錯。

　　村長被蔣青青退了一個踉跄，繼續說道：“我們這邊和你父親通話的時候，他原本是不同意我們給你調換下鄉地方的，他向我們詢問你是不是處了一個副營長對象。”

　　“據我們所知，十裡八鄉，就我們村有一個陸晏舟是副營長……陸晏舟已經結婚了，這個情況，我們給你父親也說了，你父親讓你有時間給他打個電話回去。”

　　蔣青青：“！”

　　她沒想到，她給家裡的謊言，能這麼快被揭穿。

　　完了。

　　蔣青青此時腦海中隻有這兩個字。

　　陸晏舟沒答應她，她現在要去哪裡找那樣一個對象？

　　蔣青青心亂如麻，晃晃悠悠的走了。

　　村長站在原地看着蔣青青離去的背影，還有些不敢相信。

　　“……就這樣走了？”

　　他原本還以為，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村長對着蔣青青的背影，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隻是他這口氣歎完，正準備繼續走呢，就又被人堵了。

　　村長：“……”

　　他捂着心口，莫名有一種他要得心髒病的感覺。

　　“村長，你剛剛和那個知青的話，我都聽見了。”

　　“這個知青走後，她的屋子是不是就要被空出來了，我是不是就能住進去了？”

　　張巧麗雙眼緊緊的盯着村長問道。

　　她那天和楊業鬧掰，就來找村長了。

　　說自己想搬去和知青們一起住，給租金的，但村長沒能同意。

　　村長沒同意，她就沒有地方住，隻能重新回到羅家。

　　可她張巧麗說不和楊業過了，就不和楊業過了，今天不就讓她逮着機會了？

　　“你真的要和楊業分開？”

　　村長看着張巧麗這張臉，也覺得有些頭疼。

　　除了蔣青青，這位張巧麗也是讓村長不理解的人。

　　放着周家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和楊業在一起。

　　這才在一起多久？

　　又要分開。

　　擱這兒過家家呢。

　　想和誰過就和誰過。

　　“村長，我是真的不想和楊業過日子了，您是當村長的，也知道楊業有多懶，還要我養呢，我現在想開了，這樣的男人不能要。”

　　村長：“……”

　　現在想開了，早幹嘛去了？

　　村長許有德覺得心力交瘁，擺了擺手道：“随你吧，等蔣知青走後，你想住進去就住進去吧，别忘了給村裡租金就是了。”

　　村裡給下鄉的知青房子住，是上面要求的。

　　村裡人自己住，卻是不能白住的，不能破例。

　　這一點，村長昨天有了深刻的體會。

　　這今天要是讓張巧麗白住了村裡的房子，這明天村裡就能有其他人來叫他修房子！

　　哎。

　　“好嘞。”

　　達到目的的張巧麗，心情極好。

　　恨不得蔣知青今天就走。

　　她興沖沖的跑回去收拾東西。

　　收拾完，張巧麗思索着，她這第一步算是達成了，是時候實行第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