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就知道炖大鍋菜，您不去她這輩子都學不會，我早就吃煩了。”

　　老太太被這話逗得嘴角抽了抽，瞪了李東生一眼。

　　“你小子嘴貧得很，有的吃就算了，現在我不去你也少來編排我。”

　　可這話說完，她語氣明顯軟了點，顯然是被兩個人的輪番轟炸弄的沒辦法。

　　主要平時鐵柱也不怎麼跟他說話，兩個人還真是拿捏她的性子。

　　李東生見狀，趕緊趁熱打鐵。

　　“嬸兒，我去接妙妙放學，您應該也認識，咱們晚上熱鬧熱鬧。”

　　他頓了頓，一股子當爹的自豪說道，“我們妙妙那丫頭可機靈了，沒人不喜歡的。”

　　老太太“哎”了一聲，剛想說自己認識妙妙，可李東生卻以為她要反駁，壓根不給她機會，沖金花點點頭，轉身就出了門。

　　金花憋着笑，假裝沒聽見老太太那句“這小子當爹了，還一點都不穩重”

　　，低頭開始收拾屋子，嘴裡還哼着小曲兒，跟老太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這邊，李東生大步流星地往隔壁村子趕，妙妙最近在那邊的小學上學，剛開學沒幾天，學生不多，校門口也沒啥人。

　　他遠遠就瞧見妙妙背着個破布書包，正跟幾個小男孩站在樹下說話。

　　那幾個男孩瘦得跟竹竿似的，低着頭，像是被妙妙說了啥，蔫了吧唧地不敢吭聲。

　　“妙妙！”

　　李東生喊了一聲，嗓門洪亮，幾個男孩吓得一哆嗦，擡頭一看李東生那麼高那麼壯，頓時跟見了鬼似的，撒腿就往旁邊跑。

　　妙妙回頭瞧見李東生，眼睛一亮，直接扔下書包就撲了過來。

　　“爹！你咋來了？我還以為今兒又是自己走回去呢！”

　　李東生哈哈一笑，彎腰一把把她抱起來，個子高得跟棵樹似的，妙妙挂在他身上跟個小猴子一樣晃蕩。

　　他拍了拍她的後背：“爹想接你還不行！”

　　說完，他扛着妙妙就往回走，書包随手拎在手裡。

　　路上，妙妙摟着他的脖子，咯咯直笑。

　　“爹，你真好，不過你也真是吓人一跳，你沒瞧見剛才那幾個小子，他們可慫了！”

　　“平時老說我咱們村子窮得叮當響，今兒一見你，吓得腿都軟了，繞着咱們走呢！”

　　她一邊說一邊比劃，差點從李東生身上滑下來。

　　李東生挑了挑眉，捏了捏她的小臉。

　　“哦？我怎麼覺的是你天天在外面敗壞我名聲，我剛剛還聽到他們嘟囔我一拳能打死一個小孩呢。”

　　他說的時候故意闆着臉，可眼裡全是笑意。

　　妙妙吐了吐舌頭，摟得更緊了點：“爹，我就是開個玩笑，吓唬他們一下。”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又小聲嘀咕。

　　“不過他們說的也沒錯，他們村好歹還有學校，我還得這麼大老遠過來。”

　　“要是咱們村也有學校，我都不至于來這裡都沒咱們村的小孩被他們一起說了，我還能找幾個人對抗呢。”

　　說着無意聽者有心，李東生腳步一頓，眉頭皺了皺，沒接這話。

　　他低頭看了妙妙一眼，見她就是随口一說，便拍了拍她的頭。

　　“别瞎琢磨，回家吃飯去，今兒有好事兒跟你說。”

　　“啥好事兒？”

　　妙妙眼睛一亮，晃着他的胳膊追問。

　　李東生卻賣了個關子，嘿嘿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快點！”

　　說完，他故意加快腳步，妙妙被颠得咯咯直笑，一大一小就這麼吵吵鬧鬧地回了陳家。

　　他們回去剛一踏進門檻，就聞到一股甜絲絲的香味鑽進鼻子裡。

　　妙妙的鼻子比李東生還靈，立馬抽了抽，小臉一揚，脆生生地喊。

　　“甜的！棗子味兒！”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都亮得跟點了燈似的。

　　李東生低頭瞅了她一眼，咧嘴樂了。

　　“估摸着是她們剛提過的棗花糕，咱倆今兒有口福了。”

　　說完，他也不含糊，扛着妙妙就往屋裡走。

　　屋裡頭，老太太正端着個粗瓷盤子從竈間出來，盤子裡碼着幾塊剛出鍋的棗花糕，熱氣還袅袅地往上冒，甜香味兒就是從這兒傳出來的。

　　金花跟在老太太後頭，手裡拿着一把破舊的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臉上挂着點笑。

　　像是在陪老太太忙活了大半天，已經混得熟絡了。

　　老太太一擡頭，看見李東生和妙妙回來，眼角的皺紋都擠出了幾分和氣。

　　她沖妙妙招招手，嗓門裡帶着點寵溺。

　　“快來，妙妙，婆婆剛做的棗花糕，還熱乎着呢！”

　　妙妙一聽，立馬跟個小炮仗似的，從李東生身上滑下來，書包往地上一扔。

　　“噔噔噔”就跑了過去。

　　那小腿邁得飛快，嘴裡還嚷嚷着：“婆婆！娘！我也要吃！”

　　金花瞥了她一眼，皺着眉假裝不樂意。

　　“你這丫頭急什麼，瞧瞧這手，黑得跟剛掏了煤似的，去洗幹淨再來！”

　　妙妙吐了吐舌頭，也不反駁，轉身就蹦到院子裡的水缸邊，嘩啦啦地洗起手來，水花濺了一地，連她自個兒鞋子上都沾了泥點子。

　　李東生站在門口瞧着這一幕，忍不住咧嘴樂了。

　　他把妙妙的破書包往肩上一甩，沖金花使了個眼色，低聲嘀咕。

　　“我平時也沒少她吃的吧，怎麼這麼急？”

　　金花白了他一眼，壓低嗓子回。

　　“你還好意思說？她這性子不随你？上回你聞着肉味兒，不也跑得比誰都快！”

　　李東生被她怼得一愣，摸了摸鼻子，嘿嘿幹笑了兩聲，沒敢接茬。

　　妙妙洗完手，甩着濕漉漉的小手就跑回來，老太太笑眯眯地從盤子裡揀了塊棗花糕遞給她，還不忘叮囑。

　　“慢點吃，小心燙嘴。”

　　妙妙接過來，小手捧着那塊軟乎乎的糕點，熱氣熏得她眯了眯眼。

　　她也不急着咬，小口小口地吹着氣，擡頭沖老太太咧嘴一笑。

　　“謝謝婆婆！”

　　說完才咬下去，甜滋滋的棗味兒在嘴裡炸開，她嚼得滿臉滿足，含糊不清地誇起來。

　　“婆婆你太厲害了！娘也好棒！這棗花糕真好吃，我長這麼大都沒吃過這麼香的！”

　　老太太被她這小馬屁精逗得合不攏嘴，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