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生懶得再搭理這瘋婆子，眼皮一擡，瞥了眼還在那兒撒潑的沈蘭芬，轉身看了一下院子的大門。

　　門“砰”地一關，他順手把鎖扣擰上。

　　他揉了揉太陽穴，長籲一口氣，回頭朝裡屋喊了聲：“金花，别管她，吵不到咱。”

　　金花探出頭，手上還攥着那塊抹布，皺眉嘀咕。

　　“這女人真是個禍害，嗓子跟破鑼似的，妙妙剛睡下，别給鬧醒了。”

　　李東生擺擺手，沉聲道：“沒事，她嚎幾聲就沒勁了。”

　　說完，他也不多廢話，長腿一跨，徑直出了院子，壓根沒再看那群圍觀的閑人一眼。

　　外頭的沈蘭芬還在地上打滾，嗓子都喊啞了，見李東生壓根不理她，氣得直拍地，嘴裡罵罵咧咧。

　　“好你個李東生！你個沒心肝的！我咒你出門撞死！”

　　可她再怎麼鬧，周圍的人也隻是看個樂子，沒一個真上前勸的，漸漸的也都散了。

　　這邊李東生一路腳下生風，直奔紅星工廠。

　　廠門口的燈光昏黃，他一進院子，就瞧見那堆剛收回來的皮子整整齊齊碼在倉庫邊上。

　　他走過去，伸手摸了摸，皮子厚實，手感不錯，心裡暗暗點頭。

　　這批貨簡直是撿了大便宜。

　　他嘴角一勾，轉頭看向跟在身後的李秋生和王大壯，語氣裡帶了點難得的贊賞。

　　“幹得不錯，這價格弄下來，咱廠子這月能多賺一筆。”

　　李秋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手上的灰，湊近了點說。

　　“對了，哥，皮具廠那邊還有個事我自作主張了。”

　　李東生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說。

　　李秋生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道：“那邊有幾個工人，手藝還行，然後想來我們這兒幹活。”

　　“我尋思着，鎮上那批臨時工本來就幹不長，他們要是能行，不如留下幾個，咋樣？”

　　李東生沒急着表态，慢悠悠道：“如果真是這樣，留下也行。”

　　說到這兒，他停了一下，斜眼瞥向李秋生。

　　“不過你小子辦事靠譜點，别淨給我弄些廢物回來。”

　　李秋生一聽這話，立馬拍胸脯打包票。

　　“放心吧哥，我眼不瞎，心裡有數。早就跟他們說好了，先試幾天，能幹就留，不能幹就滾蛋。”

　　王大壯在一旁聽着，憋了半天，忍不住插嘴。

　　“嘿，你倆兄弟還真是一個腦子，當時我還納悶秋生咋就答應了呢。”

　　說完他撓了撓後腦勺，咧嘴笑得有點憨。

　　李東生懶得搭理王大壯那憨乎乎的笑，轉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沉聲對李秋生說。

　　“行了，看着這些東西入庫，我上次跟金花釀的虎骨酒也好了，待會兒去我那兒取。”

　　李秋生一聽這話，立馬點頭：“好嘞，哥，這事兒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他一邊說一邊朝王大壯使了個眼色，“大壯，走，咱倆麻利點幹完活兒，晚上還能蹭口酒喝。”

　　王大壯嘿嘿一笑：“那感情好，虎骨酒啊，上次我都沒喝夠！”

　　“少廢話，幹活！”

　　李秋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倆人扛起皮子就往倉庫裡走，嘴裡還不忘拌嘴。

　　李東生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會兒，見這倆小子動作還算麻利，才慢悠悠轉身往家走。

　　回到家，金花正倚在門框上，手裡拿根木簪子随意撥弄着頭發，見他回來，看了他一眼：“忙完了？”

　　“對啊。”

　　李東生說着推門進屋，順手從桌上抓起個搪瓷缸子倒了口水。

　　“這次倒是真占便宜了。”

　　金花噗嗤一笑走過來。

　　“行了，酒我剛從地窖裡拿上來，兩壇子呢，待會兒給秋生還有大壯。”

　　李東生點點頭，剛要說話，院門就被“砰砰”敲響了。

　　他打開門一看，李秋生和王大壯果然緊跟後腳來了。

　　“哥，皮子都入庫了，賬也對好了，這不趕緊來你這兒報到了！”

　　李秋生咧嘴一笑，“大壯這家夥，走半道兒還摔了一跤，笑死我了。”

　　王大壯臉一紅，撓着頭嘀咕：“誰讓路那麼滑啊，我這不是沒留神嘛……”

　　“行了，進屋。”

　　李東生擺擺手，轉身往裡走。

　　幾個人在屋裡坐定，金花利落地端出幾個小菜，又把兩壇子虎骨酒搬上桌。

　　“來來來。”

　　李東生拿起酒壇，給幾人倒上，“看看跟上次一樣不。”

　　王大壯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咕咚灌了一大口，頓時眼睛一亮。

　　“嚯！這酒勁兒真不小，比上次那壇子還要醇厚！”

　　“慢點喝。”

　　李秋生笑着拍了拍王大壯的後背，“這酒後勁大，别一會兒給你放倒了。”

　　幾人邊喝邊聊，說起前幾天打虎的事。

　　金花在一旁聽着，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那些虎肉還沒分給幫忙的鄉親們呢。”

　　李東生點點頭：“明天就去送，這人情咱不能欠着。”

　　第二天一大早，李東生和金花就開始張羅。

　　他們把剩下的虎肉分成十幾份，又配上些别的，挨家挨戶地送去。

　　“這使不得，使不得啊！”

　　張老頭連連擺手，“那天我們幫不上什麼忙，這麼多東西可不敢收。”

　　李東生把東西塞到他手裡。

　　“大伯，您這話就見外了。那天您頂着那麼多幹部的面還幫我們說話。這點心意您得收下。”

　　“是啊。”

　　金花也在一旁勸道，“大伯您就别推辭了。”

　　就這樣一路走來，每家每戶都是一番推讓。

　　直到最後來到村長家，李東生特意多帶了一瓶虎骨酒。

　　“東生啊。”

　　村長捧着酒瓶，眼圈都紅了，“你這孩子，太客氣了...”

　　“村長。”

　　李東生認真道，“不說這次的事情，好多次了，哪次您不是幫我。這酒您一定得收下。”

　　村長擦了擦眼角：“好好好，我收下。不過你小子以後可得繼續好好幹，别辜負了大夥兒的期望。”

　　李東生笑着點頭答應，和金花一起告别了村長，往家走去。

　　“這一趟跑下來，可算是把人情都還清了。”

　　金花邊走邊說，“不過你說，咱們這麼大方，會不會讓人覺得咱家太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