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招待所

　　程景川在招待所的食堂打包了飯菜上樓，進屋就看到濕着頭發，穿着單薄的舒悅，正在給兩個孩子擦頭發，兩個孩子明顯是剛洗過澡，都換了衣服，被舒悅哄着擦頭發，笑得很是開心。

　　“别光顧着給他們擦，屋裡的溫度也不高，我來給他們擦，你先去穿衣服。”

　　把飯盒放下，趕緊給舒悅披上軍大衣，程景川接過毛巾給兩個孩子擦頭發，舒悅應了一聲，回了房間把衣服穿好，她的頭發長，一時半會也幹不了，隻能是随便擦了幾下，出了房間，準備先吃飯。

　　“先吃飯吧。”

　　舒悅把飯盒打開，有土豆絲，還有糖醋裡脊，還有一個大白菜，主食是大饅頭，先給子浩拿了個饅頭，讓他坐下慢慢吃，才把小澈抱在懷裡，坐下來一起吃飯，以前在家，有程老太和程小英在，她們都是輪着吃飯，現在來了這裡，帶孩子這事，隻能是靠她自己，程景川也不是天天都在家。

　　“頭發還是得擦幹一些，要不然容易感冒。”

　　程景川在舒悅坐好以後，拿了條幹的毛巾出來，接着幫着她擦頭發，第一次幹這活，他有點不知道要自己控制自己的手勁，擔心力氣大了，會扯着她頭發，又擔心力氣小氣小了，會不會擦不幹，隻能小心翼翼的擦着，動作生疏的，就好像，那手不是自己的。

　　同樣不自在的，還有舒悅，從程景川開始幫她擦頭發開始，她的身體就有點僵，雖然他們是夫妻，雖然他們睡在一個炕上，可他們之間，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沒有如此的親近過，完全就是陌生人的關系，擦頭發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太親密。

　　“要不先吃飯吧，不可能擦得幹的。”

　　過了好一會，舒悅才叫停了程景川的動作，讓他先吃飯。

　　程景川摸了下頭發，确實不好擦幹，把毛巾放好以後，先把兒子接了過來，示意讓舒悅先好好吃飯，他來抱孩子就行。

　　“我明天就得回部隊，晚上不一定能回得來，要辛苦你，一個人帶兩個孩子，晚上睡覺一定得鎖好門，有什麼事大聲叫就行，下面會有工作人員值班。”

　　想到明天就得把舒悅和兩個孩子留在這裡，他的心裡還挺不放心的，以前想的是，直接住進家屬院，門崗的哨兵，安全是肯定沒問題的，需要搭把手的時候，還能找鄰居幫幫忙，可現在住在招待所，雖然這附近是軍區，可招待所裡住的人，還是很難确保有沒有壞人，他也不能每天都過來，舒悅還得帶兩個孩子，想過之後，感覺哪裡都不放心。

　　“放心吧，我在村裡的時候，不也過來了嗎？我可以的。”

　　舒悅一邊小口的啃着饅頭，一邊回話，她是真的覺得沒什麼，最苦的日子，是挺着大肚子在地裡幹活的時候，她很累，可她不敢休息，因為她很清楚，如果她不幹活，程家人是不可能讓她吃白飯的，得自己有工分，才能吃得上飯，她也想為孩子掙一份口糧出來，完全不敢休息，隻能逼着自己不停的幹。

　　相比幹農活，帶孩子實在算不上是什麼辛苦的活，主要是，這兩個孩子，都是聽話乖巧的，壓根不需要太操心。

　　每次聽到舒悅輕飄飄的說出這樣的話，程景川的心裡都會難受，可能是她無心的一句話，卻都讓他的腦海裡，想象出舒悅在地裡辛苦勞作的模樣，全是他的疏忽，才會讓她吃了那麼多的苦，現在後悔也沒用，隻能盡可能的彌補。

　　吃過飯，洗飯盒的活是程景川去做的，舒悅在房間裡收拾帶過來的東西，看李政委的意思，可不像是要讓她短住的意思，至少是在等着許師長回來，有人能管得了許之景，才會讓她回家屬院，既然要長住，那帶來的東西，全都得好好歸整一下，省得要用的時候，找起來會很麻煩。

　　等程景川洗了飯盒回來，發現他的行李，已經放在另外一個房間，舒悅所在的那個房間，隻有她和兩個孩子的東西，也就是說，她是打算是跟他分房睡，本來是想着來這裡以後，好好的培養一下夫妻感情，沒想到，到這的第一天，他們就要分房，還不如在村裡，至少，還是在同一個炕上。

　　“反正有兩間房，咱們不用像在家裡似的，擠在一起，分開睡，也寬敞些。”

　　舒悅從自己的房間出來，看到程景川正盯着他的行李在發呆，她上前解釋了一句，在她看來，在老家擠在一個炕上是因為沒有多的房間，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可現在有兩個房間，那就沒必要再擠着，她可以帶着兩個孩子睡一間，程景川自己睡一間，寬敞又自在。

　　“我沒覺得擠，也不想要什麼寬敞。”

　　程景川低聲的說了兩句，含含糊糊的，舒悅也沒聽清，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站在外面的程景川隻能在心裡暗罵李向陽，那麼多年的政委工作，是不是把腦子給做沒了，為什麼要給他們夫妻安排兩間房，明明隻要一個房間就能住得下，偏偏要安排什麼套房，還有兩個房間，簡直就是在害他，等明天回了軍區，一定得把人狠狠打一頓才能解氣。

　　舒悅可不知道，程景川的想法，到了晚上，她就摟着孩子睡下，先給兒子喂了奶，然後就給子浩講故事，一直不能說話的問題，舒悅覺得是沒有人引導他說話，所以才會一直不開口，隻要有時間，舒悅就地不斷的跟子浩說話，講故事，或是随便說些什麼，等穩定下來，她還想在空間裡，拿些書出來給子浩看，這樣就可以教他認字。

　　一夜無夢，原以為剛到新的地方，會睡得不好，沒想到，這一夜，舒悅睡得很好，要不是外面有人一直在敲門，她還能睡得更久。

　　“誰啊？”

　　舒悅穿好衣服走出房間，程景川住的那個房間，門敞開着，裡面已經沒有人，桌上有張字條：去部隊了，注意安全，還留了個電話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