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沒事，你别這麼難過，再養兩天，我就能下地幹活，沒事的。”

　　程小英看了眼自己的腿，再看了眼端藥進屋的老母親，那雙紅紅的眼眶，一看就是哭過，她隻恨自己怎麼會這麼沒用，那條下山的路，明明是她很熟悉的，卻摔倒了，還把腿給摔骨折。

　　這個時候，正是春種要忙起來的時候，她哪裡能靜下心來養着，一定得趕緊幹活才行，讓她一直躺着休息，她真是閑不住，最多再躺兩天，不管好沒好，她都得下地幹活去，能掙幾個工分，心裡都會踏實。

　　“瞎說什麼，腿不養好，怎麼能去幹活，家裡有糧食，至少現在夠吃，再說，還有我這把老骨頭在，怎麼也不至于餓着，你得好好養着。”

　　程老太當然是了解女兒的想法，不幹活就沒有工分，到分糧的時候，就分不到多少，她們母女倆，都是不想麻煩程景川的人，自己能扛過去的事情，都會想辦法自己熬着，現在的困難也隻是暫時的，稍微過段時間，總能熬過去的。

　　“媽，你這麼大年紀了，在家做飯就行了，外面的活，有我呢，放心吧。”

　　程小英可不希望，到了這個年紀還讓老母親去幹那些體力活，以前她這個女兒不在身邊的時候，母親要幹多少活，她管不着，現在她在身邊，說什麼也不能讓母親到了晚年，過得那樣辛苦，她早就想好了，給母親養老的事情，她得擔起責任，所以，說什麼也不能讓母親累着。

　　“小英，在家吧，嫂子進來了。”

　　母女倆正說着話，程母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于敏，婆媳倆直接進了屋，也顧不上，程老太朝她們倆投去厭惡的眼神。

　　“小英啊，你說你這是何必呢，一個女人家日子過得有多難，經曆了那麼久，你也該明白，何必再繼續自己熬着，夫妻還是原配的好，這個道理，你明白，人家也明白，你就别繼續折騰了，早點跟人家回去過日子吧，生孩子的事情，他們家也不計較了，隻需要你回去，日子也能過得下去，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環境，什麼都熟悉，你也不用繼續在這裡麻煩媽，不是挺好的事情嗎？”

　　程母一進門，就開始幫着程小英的前夫說話，以前大家都覺得，是因為程小英不能生，所以才被婆家給趕了回來，對這個回了娘家的小姑子，程母真是多看一眼都嫌晦氣。

　　人家娶媳婦，不都是為了傳宗接代的嗎，不能生的女人，被男人抛棄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現在才知道，真正不能生的是男方，這下程小英的名聲也洗白了，男方也願意把人接回來，繼續過日子，多好的事，也不知道，程小英是在拿什麼喬，不僅不趕緊回去，還一直吊着人家，也不怕男方那邊不要她，以後再想有這樣的機會，可不容易。

　　“是啊，姑姑，像你這樣的二婚女人，想再嫁也沒有男人會想要的，還不如破鏡重圓，跟着姑父，以後好好過日子，像現在摔傷了腿，也就不用麻煩奶奶一大把年紀，還在這伺候你。”

　　于敏也跟着接話，她的心裡對程小英簡直是厭惡到了極點，就因為有姑姑在，奶奶才一直不願離開老屋，她們三房才一直搬不進來，跟公婆住在一起的日子，她真是過夠了，公婆都不是講究人，跟他們生活在一起，好多生活習慣都沒法适應，再加上還有于母得一起生活，真的很需要有一個單獨的空間，住在一起的矛盾會增加很多，讓她心煩。

　　老屋也就外面看着舊，其實裡面很舒服，什麼東西都很齊全，而且，堆的柴火也很多，燒炕什麼的，半點不用心疼，到處都收拾得很幹淨，在農村來說，有這樣一處小院，真的是很不錯的住處，比起住在程家，簡直就要好上十倍。

　　“你們倆是什麼心思，别以為我看不出來，那根麻繩，我都是随身帶着的，你們要是再不起，那我就吊死在這，看你們誰有膽子住進來。”

　　程老太一邊說話，一邊在腰上扯腰帶，自打上次吊過一次以後，這根麻繩，她就沒有丢過，直接當成腰帶來用，要用的時候，直接抽出來就行，對程家人，她還是很了解的，他們不可能會輕易放棄，說不定哪一天就會過來，這根繩子......早晚都是她的歸宿，隻盼着，程小英可以過得稍微安心些。

　　那個不能生孩子的前女婿，程老太是說什麼也不想讓女兒再跟他有什麼牽扯，以前女兒在夫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她這個當媽的全都看在眼裡，現在想想，好在是沒孩子，要不然，離婚會舍不下孩子，她現在确實盼着女兒可以找個男人，成為依靠，可并不希望是那個前女婿，人品不行的人，現在說什麼後悔了，以後會改的，實際上，真是不值得信任。

　　“媽......”

　　“媽，你這是鬧哪出啊，我這不也是為了小英好嗎？你不也想讓她嫁人嗎？原配的夫妻不好嗎？哪都熟悉，過日子都能省下了解的過程，不是挺好的嗎？”

　　“是啊，奶奶，你不用擔心姑姑嫁出去以後，沒人給你養老，還有我們呢。”

　　除了程小英是真的擔心程老太會真的吊死在這，程母和于敏的眼裡，甚至有些期待，巴不得老太太趕緊去死，這樣一來，要把程小英趕出去，會容易很多，把房子要過來也會很輕松，隻要老太太不是死在她們面前就行，要不然，對她們婆媳倆的名聲會不太好。

　　“要麼看着我死，要麼就滾出去。”

　　程老太說的吊死在這，可不是随便說說，她已經搬了個凳子，把繩子甩上了房梁，一邊打結，一邊朝着程母和于敏看去，她都已經到了這把年紀，活夠了，除了放心不下程小英，别的方面.......她是真的活夠了，如果用她的死，能換來女兒以後過得安穩，她是真心覺得，死了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