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哥哥，嬸子們也隻是......”

　　聽到陳國安的話，王愛華感覺自己的臉皮已經被踩在了地上，村裡人結婚，都會分點喜糖圖個喜慶，怎麼他們倆結婚，連糖也不發，那也太說不過去了，尤其是，陳國安的态度，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了很大的變化，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溫柔體貼，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這種感覺，讓她很不滿。

　　現在還當着村民的面，這樣不給面子，簡直就是沒有把她這個妻子放在眼裡。

　　“啧，要買你去買，反正，我不買。”

　　陳國安特别不耐煩的瞪了一眼王愛華，他們倆為什麼會走到結婚這一步，她心裡沒數嗎，竟然還敢提這麼多的要求，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配不配上陳家，真以為，領了結婚證，就能拿捏他不成，真是白日做夢。

　　開口要糖的嬸子，聽到陳國安的話，也不太舒服，不過就是随口問了一句，不給就不給，何必用這樣的态度說話，村裡人結婚都還講究讨個喜慶，他們這兩個知青，反而是連幾顆糖也不願意給，真是小氣。

　　“嬸子，你就别在意了，他們知青結婚，不都是一個樣嗎？之前那舒知青嫁人，不也沒有喜糖嗎？可能，這就是他們知青結婚的風俗呢。”

　　李寡婦又把話給接了過去，隻不過，她不是針對陳國安和王愛華，而是把話題引向了舒悅。

　　當初舒悅嫁進程家的時候，村裡人也是全都知道的，程景川并不樂意，雖然擺了酒，隻是，程景川全天黑臉，半點新郎的喜悅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副不得不娶，被人強迫的樣子，當然，喜糖這種事情，也是沒有準備的，擺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軍人結婚都得提前打申請，還得調查成份之後才會批下來。

　　程景川沒有提交申請，舒悅的成分也不太好，他們倆領結婚證沒有辦法先進行，隻能先擺酒，也算是在村裡的人面前，認下舒悅是程家人的一個儀式，有了這次擺酒，舒悅不再是知青身份，而是成了村裡人，那些還想打她主意的人，也會收斂一些，不敢再做出什麼過格的事情來。

　　“我結婚确實沒有喜糖，不過吃席的時候，你也沒少吃，說到風俗，倒是得跟李家好好請教一下，一個守寡了幾年的寡婦，怎麼會懷上孩子的，這是不是也有什麼風俗.....”

　　本來是不打算說出來的，可李寡婦這個樣子，總是針對舒悅，那可真是沒法忍，直接就把這事給說了出來，這下，整個牛車上面坐着的人，包括前面趕車的大爺，也是愣了一下，嘴裡叼着的煙杆，差點丢出去。

　　寡婦懷孕？哪裡會是什麼風俗，肯定是寡婦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呗，說起來，李寡婦已經守寡幾年了，真要是跟了别人，想要重新組建一個家庭，另嫁他人，這也是沒話可說的，畢竟，一個女人，還帶着兩個孩子，現在是有公婆幫襯着，可，再過幾年，公婆年紀大了，不僅沒法幫襯，還得給他們養老，壓力是很大的。

　　問題是，李寡婦可不隻一次在外面說過，自己沒有再嫁的想法，就想要好好替死去的男人，守住這個家，養育孩子，給公婆送終。

　　話說得那麼好聽，結果，一轉臉，都已經懷上孩子了，這不是明擺着是胡說八道嗎？就為了有個好名聲，說一套，做一套，這樣的人，真的會讓人沒法再相信她說出的每一句話，以及她的為人。

　　“你......你胡說......我沒有.....”

　　李寡婦真的慌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舒悅竟然是真的知道，剛才還以為，她指向自己的小腹，完全隻是一個意外，并不是真的知道什麼，所以才會大着膽子，把剛才喜糖的問題引到舒悅的身上，怎麼會知道，這個小賤人，怎麼會知道她懷孕的事情，那......是不是也知道，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

　　“我有沒有胡說，大不了，一會到了鎮上，咱們一起衛生所走一趟，把個脈，懷沒懷，馬上就能知道，你還是小心一點吧，應該還不滿三個月，小心為上。”

　　看李寡婦閃爍的眼神，還有慌亂的表情，明顯就是心虛的表現，車上的人，還有什麼不清楚的，挨着她坐的兩個嬸子，趕緊往邊上挪了挪，一來是覺得李寡婦這樣的人，都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離遠一點，很有必要，二來确實是不想太靠近一個還沒滿三個月的孕婦太近，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幾張嘴都說不清楚。

　　李寡婦氣得咬牙，她想要跟兩個嬸子解釋，可人家根本不願聽，她想把舒悅的嘴撕爛，可，肚子裡面還有孩子在，她确實得小心一點，萬一孩子出了什麼意外，家裡有人饒不了她，不管怎麼樣，她現在不能輕舉妄動，隻能是先把這口氣咽下，等回了村，總得想辦法收拾一下舒悅才行。

　　牛車到達鎮上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跟趕車的大爺約定好回去的時候，舒悅沒有理會，李寡婦朝她射過來的眼刀子，直接進了郵局，先買了郵票和信封，把舉報信經寄出去。

　　然後，舒悅站在電話機邊上，她的心裡，默念着一串電話号碼，她在猶豫，是不是要打個電話過去，不管怎麼樣，有些事情，還是得說清楚才行，要不然，又像前世一樣，一直到她離開村子回城，人都沒有回來過一次，那她，豈不是要一直守着一張結婚證過日子。

　　這個電話号碼，是程景川回來領結婚證的時候留下的，在她沒有睡醒的時候，電話号碼就寫在紙條上，當她看到的時候，人已經離開了人，除了這個電話号碼，什麼也沒留下，她沒有打過一次，因為，覺得沒必要。

　　如果男人的心裡裝着你，那，可以寫信，可以發電話，甚至，可以申請假期回來看一看，可程景川什麼也沒有，一直到她死去，也沒有聽到過，任何有關他的消息，這麼狠心絕情的男人，憑什麼讓她打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