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舒悅總感覺程景川的臉色不太好看，似乎是有什麼心事，不過，他沒有說出來，舒悅也不好問，四個人一起出了醫院，正好對面有個照顧館，程景川抱着子浩走在前面，走了進去。

　　“在這裡拍照，來拿的時候，是不是會比較麻，不如去鎮上拍吧。”

　　舒悅提醒了一句，來一趟市裡太麻煩，來回花在路上的時間，會比較多，不如去鎮上拍，坐牛車都能到。

　　“不用擔心取相片的問題，過幾天，我得來一趟，這個照相館大一點，裡面有很多新款的裙子，可以借來拍照，鎮上的照相館，沒有這些，你去看看，然後選一件試試。”

　　程景川也是聽戰友說過，有些城裡條件比較好的人家，結婚都會穿上婚紗，還會拍照留念，這樣的做法，在農村沒什麼人會願意花這個錢，浪費這個時間。

　　可他的媳婦，是舒悅，舒家的條件不一樣，應該會喜歡這樣的方式，而且，他也想看看，她穿上婚紗是什麼樣子，剛才，聽那醫生說他不是個疼媳婦的男人，這話，聽着就十分難受，他也知道，過去的時間，他對舒悅有很多的疏忽，所以，他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好好的補償她。

　　“婚紗？”

　　進到店裡，看到照相館内的架子上面，擺着一排白色的紗裙，舒悅自然是認識的，按以前舒家的條件，她出嫁，是一定會穿上婚紗的，好看且時興，隻不過......現在的舒家，她是半點也不敢想婚紗的事情，面對家庭遇到的巨大變故，她早就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各種期待和向往，隻盼望着可以過得安穩些就好。

　　“現在的年輕小夫妻，隻要條件允許的，都會穿上婚紗，拍幾張相片，留個記念，你們倆這相貌，真的該多拍幾張。”

　　老闆出來介紹，從這一家人進來開始，他就看了好幾眼，男同志高大挺拔，女同志嬌美動人，抱着的兩個孩子，大的那個，瘦弱了些，不過五官長得很好，看着就很乖巧，小的那個，長得白白嫩嫩的，十分招人喜歡，這一家子，全都是長得極好的，這要是拍出來的相片，肯定都是好看的。

　　“我穿這個......不合适吧，而且，又是租衣服，又是拍照的，要花不少錢，算了吧，我們就一起拍個全家福就行。”

　　舒悅壓低聲音開口，她本就被人說是資本家小姐，要是再拍這個婚紗照，肯定會被人覺得是小資作派，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怕會影響到程景川，部隊裡面，應該是更注重這些事情才對。

　　“沒事，我們政委之前二婚，也拍了這個，再說，我們放在家裡，又不拿出去，沒事的。”

　　程景川知道舒悅在擔心什麼，低聲勸了兩句，這也就是一種風氣，部隊裡面管得多，主要還是思想上面，并不會單單因為幾張相片，而否定一個人，而且，他是肯定不會把自家媳婦穿得那麼好看的相片，拿出去給别人看的，自己得藏起來，慢慢欣賞，别人想看，門都沒有，不過，聽到舒悅有這樣的擔心，程景川還是很高興的。

　　媳婦會擔心自己，是不是，也能說明，媳婦的心裡，是有自己的。

　　“選一件，我們拍完就回去。”

　　看舒悅還在猶豫，程景川接過她懷裡的兒子，催着她去選一件喜歡的換上。

　　店老闆也在邊上幫着推薦了幾款，舒悅看着那些裙子，說不喜歡是假的，曾經的她，衣櫃裡面，全是各種漂亮的裙子，各種各樣，各種顔色，外婆給她買，兩個舅媽也會給她買，一年四季，她的衣櫃從來都是滿的，什麼新式的裙子，都能在她的衣櫃裡看到。

　　從她下鄉開始，她就沒有再穿過裙子，帶着下鄉的衣服裡面，有些高檔的裙子，當初讓她帶下鄉，外婆就交待過，不能穿，隻能在有需要的時候，拿出來換東西，那些衣服的料子都是極好的，有些人會改衣服，完全是可以，把那些衣服改一改再穿，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前世的舒悅，就是靠着那些好看的裙子，換到了糧食，才讓自己有能力把孩子養大。

　　舒悅選了一條長裙的紗裙，在換衣間把裙子換上以後，看着鏡中的自己，一時之間湧上一陣感慨，距離上一次穿上這麼粗精緻的裙子，好像......已經隔了兩輩子，前世的自己，哪怕是在回城以後，因為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全部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沒有再好好打扮過自己，現在穿成這樣，實在是隔得有點久遠。

　　“看看，真是好看，這婚紗像是為你量身定做似的，男同志，好福氣啊。”

　　店老闆最先注意到換好衣服出來的舒悅，很難看到一個把婚紗穿得如此合身且格外好看的女同志，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不過想到人家的丈夫也在，這才趕緊收了眼神，真心實意的誇贊了幾句。

　　“确實很好看，要不然，我們把這裙子買下來吧。”

　　程景川看向舒悅的眼神，直勾勾的，心裡莫名就覺得很激動，面前這個美若天仙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是他兒子的媽，這就，很神奇，以前也不覺得自己是個看臉的人，可......看到這麼好看的媳婦，他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媳婦這麼好看，他不想讓别的任何人看，隻想藏起來自己看。

　　“我們不買。”

　　舒悅趕緊上前，打斷店老闆想要把這裙子賣掉的想法，确實挺好看的，隻不過，這種衣服，隻需那麼一次，買回去實在是有點浪費，穿上拍個照，就已經足夠了，實在沒有必要把她買回去，根本沒有穿的機會，沒有結婚的話，還能在婚宴上穿一下，他們倆的婚宴早就已經擺完了，現在買，怎麼算都是沒必要的。

　　“那行，多拍幾張相片也是一樣的。”

　　店老闆也沒有強賣的意思，這婚紗放在店裡，還是有不少年輕人願意租借的，要是賣了，再想另買一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