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老二，你能不能幫大哥一把。”

　　自己說了一大堆，程景川什麼反應也沒有，這讓程景恩很不舒服，再怎麼說，他也是家裡的老大，并且，也沒有得到什麼父母的偏心，老二要記恨，也應該是記恨老三，跟他沒什麼關系的，不至于，這點忙也不願意幫吧。

　　“大哥是怎麼覺得，我一個當兵的，有能力可以給你安排工作，還得讓你攜家帶口一起過去，大哥是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還是太高看我。”

　　程景川沒有停下腳步，一邊下山，一邊在往山的另一側看去，那裡是舒家人所在的位置，已經答應了要帶舒悅過去看看家人，他得提前了解一下那邊的情況。

　　看上去，像是一切如常，并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他托人找了些關系，讓那邊的村長，給住牛棚的舒家人，在下雪以後，換個住處，至少，得确保他們不被凍死，聽說，那邊的村長早就有所安排，把他們一家人安排去了村裡的一處閑置屋子，雖然也在山腳下，不過，可以擋風遮雪，比牛棚要強得多。

　　“老二，我已經打聽過了，你現在是團長，不僅在部隊裡有話語權，随便找幾個已經退伍的戰友，給安排個工作，也不是難事，咱們可是親兄弟，我盼着你升職，同樣的，你肯定也盼着，我能過得好，對吧，老三那邊有父母出錢出力，咱們兄弟倆指不上老三，也指不上父母，隻能是互相幫襯，别看我現在幫不了你什麼，那不是有以後嗎，等我有了工作，拿了工資，那幫起你來，不是也有能力了嗎。”

　　程景恩現在的模樣有多狗腿，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的心裡，現在是顧不上任何形象上的事情，一心隻想着得靠着老二，徹底的改變自己的生活，在村裡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他是真的過夠了，就想出去看看，體驗一下當工人的生活。

　　“大哥，你的想法挺好的，不過......讓你失望了，我沒有那個能力。”

　　把這話說完，程景川加快了下山的腳步，那邊村子的地形，他已經确認過了，對于怎麼過去，心裡已經有了盤算，上一次過去，還沒下雪，很多路都可以走，這次過去，他得加外去别的路，已經看明白了，也就沒必要在這裡，跟程景恩浪費時間，他又不是瘋了，要是真把大房一家帶去駐地，他得添多少麻煩，他有時間，不得好好修複一下夫妻感情嗎，哪有閑心去管大房的事。

　　三年後離婚，這幾個字，就像是一個魔咒似的，時不時的會在他的腦子裡出現，這才是他最大的事情。

　　“老二，你走慢點，你......咱們不是在好好商量嗎？說好的兄弟倆，互相幫襯呢？老二，你等等我。”

　　雪天路滑，程景恩的腳下直打滑，連着摔了好幾跤，再看程景川，一點事沒有，走在雪地裡，就像是平地一般，别說是摔跤，都沒有滑一下，想要追上他，基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回到老屋，程景川看到奶奶他們都在廚房裡坐着包餃子，就連小澈也在舒悅的懷裡，直勾勾的盯着餃子，看着看着，口水都流了下來，那個樣子，實在是可愛。

　　“怎麼回事啊兒子，你都沒長牙，就惦記着吃餃子了，是不是早了點。”

　　程景川洗了手，脫了滿是雪花的外套，在竈火邊烤了好一會手，這才從舒悅的懷裡把兒子接了過來，擡手給他擦掉口水。

　　“這好吃的模樣，就跟景川小時候一模一樣，以前，他們三兄弟小的時候，家裡窮，沒有什麼好吃的，但凡有什麼好吃的，不是留給老大，就是給了老三，景川這個老二，一般都隻有看着的份，就像現在這樣，看着看着口水直流。”

　　程老太說起以前的事情，臉上有過去的遺憾，也有對程景川的憐惜，三個兒子，老大是長子，肯定是不一樣的，要得些寵愛，老三是最小的兒子，在程母的心裡也是不一樣的，唯獨老二，爹不疼娘不愛的，小時候确實吃過不少的苦，也就是他膽子大，小小年紀就從了軍，靠着自己走出了一條陽光大道，要不然，真要是一直在村裡的話，說不定會過成什麼樣子。

　　“那幾年，大家的日子都苦。”

　　程景川随意接了一句，對于小時候的那些事情，他的印象并不深，不過奶奶這麼一提醒，他多少也能想起來的一點。

　　比如，每到過年，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餃子，大哥和小弟每個人吃完一盤，還能再添點，他是那個添不到的，都是半大的小子，飯量都差不多，不是程景川不想添，隻不過，程母會告訴他，作為哥哥，他得讓着弟弟，作為弟弟，他得多為大哥着想一下，尤其，是像餃子這樣精貴的吃食，要是他能少吃一個，哥哥和弟弟就能多吃一個。

　　比如，他在當兵以前，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總是撿老大的舊衣服，等到老三沒衣服穿的時候，父母還會怪他，為什麼沒有好好愛惜衣服，本來是要穿兄弟三個的，結果，就因為老二程景川沒有愛惜衣服，老三隻能穿新衣服。

　　再比如，程母總會把老大和老三偷偷的叫進屋裡，也不知道，叫他們進去幹什麼，總之，出來以後，他們倆的身上，總能聞到些肉味，雞蛋味，糕點味，程景川也想跟着進去，得到的，隻有程母的訓斥。

　　這樣的事情，有很多，程景川有在刻意的忘記，他也試圖勸過自己，手指都有長有短，那，父母有喜歡和不喜歡的孩子，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隻不過，他在心裡暗暗發誓，如果将來，他也有幾個孩子，那他一定不會對兩個孩子區别對待，哪怕做不到一碗端平，至少也得差不多，要不然，會對另一個孩子造成傷害。

　　隻不過，他會有幾個孩子嗎？

　　他的眼神看向舒悅，她正在跟姑姑說笑着，臉上挂着笑容，特别美，像畫似的，讓他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