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内鬼這件事，姜姒或許還想不到這麼深。

　　可眼下通過答案反推，她瞬間就明白對方此舉的含義。

　　大學推薦，說白了就是一個誘餌。

　　但凡意志稍微不堅定一點的人，都會迷失在這個誘惑之中。

　　而自己一旦接受了這個推薦，之後勢必要在學校和單位之間做一個取舍。

　　換句話說，對方隻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将她調走，分散她的注意力罷了。

　　可真正讓姜姒覺得詭異的地方卻不在這裡。

　　“那在哪裡？”午飯後，池衡過來對接施工方案，姜姒便把這件事和他說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池衡明顯有些意外。

　　姜姒也不知道從何解釋，隻是問道：“如果你是内鬼，你現在的目的是想把我調走，那你做了這件事之後，還會到我面前來邀功嗎？”

　　說邀功這個詞或許不太妥當。

　　可徐副部長當時的神情，給她的感覺就是如此。

　　若不是後來被人故意打斷，很明顯他接下來要談的話題，便是推薦自己上大學這件事。

　　這也是姜姒為什麼會覺得詭異的地方。

　　試問，哪個内鬼在做了如此重要的一個決定後，會跑到她這個正主面前說這些？

　　當然也不能排除，徐副部長這是在扮豬吃老虎。

　　但結合他平時的為人處事，姜姒還是更傾向于，他不是幕後黑手。

　　準确來說，他更像是别人手裡的一把刀。

　　“你有别的懷疑人選？”

　　見她語氣笃定，池衡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除了他們三個人，其他人就算想動手腳也沒這個條件。”

　　“也不一定。”

　　既然選擇了合作，姜姒自然不會藏着掖着，“我懷疑的，是另一個人。”

　　“誰？”

　　“嚴書記。”

　　姜姒将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這人和徐副部長不光是多年的老友，兩人還是大學同學，據說他們兩個人關系很好。”

　　重點落在了關系很好這幾個字上面。

　　“原來是他……”這人，池衡也略有耳聞。

　　隻是他所在的部門與施工方扯不上任何關系。

　　再加上，之前這人因病在家休養了大半年，一直沒來單位。

　　潛意識裡，池衡就把這個人給忽略了。

　　姜姒點點頭，其實她也是。

　　但這人和徐副部長關系好，隻是她懷疑的第一點。

　　真正讓她覺得可疑的是另一件事。

　　“你是說，他的病？”

　　“對。”

　　雖然姜姒也不太确定，這人具體生的什麼病。

　　但以為他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好的選擇就是在家休養，而不是來單位。

　　這個年代又不存在因病被開除的情況。

　　他有什麼理由非要堅持帶病工作？

　　當然，這些隻是姜姒的懷疑，具體是不是，還得看後面的調查情況。

　　調查的事，她和池衡都不方便在插手。

　　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比較好。

　　池衡對此也沒有意見。

　　因着大使館那邊的項目下周就要動工，談完這些之後，兩人商量了一下施工的細節。

　　姜姒将要微調的地方，一一記下。

　　“好，那我就先走了。”不知想到了什麼，池衡忽然鼓起勇氣說了一句，“這周末……”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比往日要低許多。

　　幾乎就在同時，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姜姒對池衡示意了一下，随後拿起話筒。

　　“喂，你好～”

　　“是我。”下一秒，聽筒裡傳來了熟悉的低沉嗓音。

　　許是這段時間訓練的有些累了，霍廷洲的聲音有些疲憊，但明顯帶着一絲雀躍。

　　“有沒有打擾你工作？”他輕聲問。

　　“沒有，剛談完正事。”說話間，姜姒的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見她眉眼彎彎，池衡不用猜也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

　　“我先走了。”他無聲地對着姜姒說了一句，然後起身拉開了房門，又輕輕的将房門合上。

　　盡管他的動作放得很輕，可電話那頭的霍廷洲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剛剛你辦公室裡有人？”

　　“嗯。”對他，姜姒從不隐瞞。

　　也不是，除了空間的事她沒坦白，别的事向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

　　“是池衡，我們聊了一會工作。”

　　“工作怎麼樣，還順利嗎？”

　　有些事不好在電話裡明說，所以兩人很早之前就約定好了一些簡單的暗語。

　　這句普通的問候便是。

　　姜姒笑了一下，“一切都很順利，你不用擔心。”

　　得知一切順利，霍廷洲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

　　“你怎麼樣，這段時間還好吧？”十多天沒有他的消息，姜姒心裡還是很記挂他的。

　　“挺好的。”霍廷洲習慣了報喜不報憂，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

　　話落，他沒忍住又低聲說了一句，“就……就是有點不習慣。”

　　平時訓練的時候倒還好。

　　可當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宿舍時，那種感覺真的很難用言語來表達。

　　他從來不知道，思念這兩個字會變得如此具體。

　　又如此的磨人。

　　隻是這些微小的情緒在聽到姜姒聲音的這一刻，通通消失殆盡。

　　這些話，霍廷洲并沒有拿到明面上來說。

　　可僅僅是一聲歎息，姜姒還是感受到了。

　　好在，再堅持兩個月他就回來了。

　　難得打一次電話，姜姒也不想一直陷在這種低迷的情緒當中，便主動岔開了話題。

　　“對了，我買的那些禮物，你給他們分了沒有？”

　　“嗯，分了。”霍廷洲應了一句，聲音裡帶上了笑意，“他們都很喜歡。”

　　說完，又把胡嫂子還有徐嫂子她們國慶節要來京市的事給說了一下。

　　“真的嗎？那太好了。”姜姒十分高興。

　　說來，她也有大半年沒有見到她們了。

　　就在姜姒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電話那頭隐約傳來了一道男聲。

　　“團長，時間差不多了……”

　　“是不是要去訓練了？”

　　不同于平時，集訓的這段時間，飛行員的作息還有飲食方面都有着嚴格的規定。

　　這點早在霍廷洲出發之前，姜姒就已經知道了。

　　而且她還知道，這個點出去，大概是要進行夜間飛行訓練。

　　霍廷洲嗯了一聲。

　　聲音聽上去明顯有些悶，姜姒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

　　“訓練的時候要多注意身體，知道了沒？”

　　“嗯，知道了。”霍廷洲乖乖應下。

　　頓了頓，他又說，“媳婦兒，今年生日不能陪你一起過了，等我回來了，我再給你補……”

　　姜姒聞言，心裡既暖又有點酸。

　　但還是第一時間止住了他的話頭。

　　過一年生日就老一歲。

　　她才不要補過生日呢！

　　她要永遠十八，永遠貌美如花。

　　“好，聽你的。”霍廷洲語氣帶着一絲縱容。

　　不過生日可以，但生日禮物卻不能沒有。

　　就是這次藏得有點隐蔽，也不知道他媳婦兒什麼時候才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