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共榮光 第495章 陸首長,很抱歉,讓你看見我這樣的一面
剛才那一槍。
他知道是誰開槍的了。
陸雲洲倒不是怕這件事對他有什麼影響,而是他怕沈朝惜從酒店出來,身體會不舒服。
前天夜裡爆炸發生的時候至今還在耳邊,他心裡始終是不放心的。
……
陸雲洲回到國際酒店的時候,天色已經黑暗了下來。
臨近傍晚。
到晚上的這個時間段幾乎沒有明确劃分,接近半個小時的車程過來,到這裡天就全黑了。
國際酒店,總統套房外有四五名黑衣保镖站崗,執勤,他們負責保護首長的安全。
而陸雲洲回來後,就看到了在客廳裡剛洗澡換了身衣服的沈朝惜,她頭發半濕,像是拿毛巾擦了一半不到。
奢華的圓桌上,還放着酒店送來的鮮花,是A國專門接待會議代表的人送來的。
但嬌花明媚,卻比不上沈朝惜那張白皙清純的臉,在未施粉黛的情況下,即使不打扮,她也有一種清純入骨的美。
這樣的她,跟他在傍晚看見的那個身影根本毫不相關,誰能看到沈朝惜這樣的一張臉,想到她開槍,殺人毫不手軟的樣子。
可就是這樣的她,今天趕在會議結束的時候,将A國那邊高層開槍殺了。
或許是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身材筆直,站在總統套房大門進來的地方。
以至于沈朝惜擡頭,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陸雲洲站在那,禁欲斯文,冷漠内斂的氣質。
他眼睛會說話。
沈朝惜知道。
他知道今天是她開槍了。
沈朝惜的動作頓了下,她白皙的手指,捏着擦頭發的毛巾,就這樣收回視線,避開了與他的眼神交流。
陸雲洲這時候走進來,奢華寬敞的總統套房客廳裡,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陳遇他們跟着陸雲洲剛回來,但是還有些事情沒做,就先回去酒店弄東西去了。
陸雲洲進來後,外面的人将門關上,因為是雙開的大門,所以是外面的保镖從兩面拉着門關上的。
總統套房内,氣氛安靜,而陸雲洲的眼神同樣的沉靜,好似一汪墨色的水墨暈開,卻又深沉的可怕。
他那禁欲斯文的模樣,有時候真的讓沈朝惜會懷疑,這樣一絲不苟的他會不會贊同她的做法。
“朝朝。
”
陸雲洲皺起眉,他薄唇啟動,終于他在這時候走上前,将沈朝惜手裡的毛巾拿過來了。
他的動作從容很優雅,帶有着一種溫柔,就像之前在酒店裡她生病的時候那樣照顧她。
給她擦頭發。
但是這喊她名字的語氣,沈朝惜聽出來了,他的聲音卻好似帶有一種認真。
陸雲洲似乎在疑惑,但語氣裡帶有幾分肯定,“剛才開槍的人。
”
可以說是笃定的語氣,隻是他用這種疑問試探的口吻問出來了。
沈朝惜迎上他的目光,絲毫不避諱:“是我。
”
陸雲洲眉心一皺,他看着眼前滿眼冷色的沈朝惜,甚至她的身上現在還帶有外面的寒氣跟血腥味,是一種無形的血氣。
或許沈朝惜洗了澡,也隻是洗了她身上的那點淩厲的殺氣。
看到她的表情,陸雲洲眼神認真,卻在眉宇間籠罩着一層緊張擔憂的情緒。
但他沒有去問她為什麼要開槍殺這個人。
因為據他的了解,A國商界跟政界勾結,水也依舊很深。
他就像是存在每個國家盤根錯節的勢力,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理清楚的。
所以才會有分明涉嫌犯罪的天龍集團一直存在,也沒有人敢查這個天龍集團的事。
陸雲洲知道朝朝動手,肯定是有她的理由。
更何況這裡是國外,有些事情他沒必要放在明面上來說。
就在這時候,沈朝惜看見了他皺眉,眼睛裡蘊着一抹晦暗不清的的情緒。
沈朝惜想了想,她話語裡聽不出來什麼喜怒,隻是用一種近乎偏冷調的語氣說。
“陸首長,很抱歉,讓你看見我這樣的一面。
”
她這話說的随意,甚至可以說語氣是帶着笑的,可她眼神告訴他。
那是一種極其的疏離,就這樣映在了陸雲洲的眼睛,她微微一笑,眼神冷漠。
“陸雲洲,你肯定以為我身在軍區,出生在軍政世家,我的人生是事事成功順利的。
”
就連整個京圈的人,都覺得沈朝惜,這個沈家的大小姐,是天生就在雲端的人。
她有着最令人仰望羨慕的身世,有着沈家的庇護,有着從小跟陸雲洲的婚約。
可她得來的順利,除了生在沈家,有疼她愛她的親人。
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沈朝惜經曆過太多了。
她小時候經曆過被沈家人呵護捧在手心的日子,純真懵懂不谙世事,天真至極。
也曾被犯罪分子抓走,他們把她關在黑暗地窖裡折磨羞辱了她一個月。
而那一年,沈朝惜才不到七歲。
她也曾為了磨煉自己,在十四洲艱難拼殺,也曾在軍區把實力和體能訓練到最佳,一次次超越她所能承受的極限。
所以,沈朝惜到現在都記不清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陸雲洲,我不是你眼裡善良柔弱的小女孩。
”
因為陸雲洲對她的好,加上他們最初認識,接觸,陸雲洲對她的印象。
現在想起來,沈朝惜都覺得可笑,真要是那樣就好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感受到他的手,捏着毛巾,在緩緩地溫柔擦幹她的頭發。
沈朝惜看着他說:“得罪我,殺了我的人,我是會有仇報仇的。
”
到現在她說這些,沈朝惜也不是為了矯情想要吓唬他,而是她本身就是個這樣的人。
隻是陸雲洲以前都沒有親眼見過她殺人。
不問是非黑白,不需要所謂的給人下定義的罪名,她要的,隻是給蕭潇報仇。
沈家人護短,而蕭潇早就成了她身邊最親近的人。
也就是她的家人。
蕭潇出事的那一天,沈朝惜想過很多種可能,她在想,如果她沒有讓蕭潇去。
是不是後面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
她甚至還在想,如果她好好跟蕭潇告别,是不是就不會,連見蕭潇的最後一面都沒有好好說上話。
看到沈朝惜說這些話,陸雲洲看出來了她是受到不久前蕭潇出事,受到了大的影響和打擊。
并且這個打擊還是雙重的,先是沈既白,再到蕭潇,就算沈朝惜這段時間以來在他面前情緒藏得很好。
但他也還是全都看出來了。
“朝朝。
”
忽的,陸雲洲停下來手裡的動作,他修長白皙的骨指,骨節分明,竟然捏着手裡擦頭發的毛巾,有些顫抖。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面對着這樣的一個渾身充滿刺的沈朝惜,他漆黑的眼睛裡似有晦暗深情溢出來了。
而她說的這些,陸雲洲怎麼會不懂?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早就知道了。
他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了她小時候被人綁架,知道了她不滿七歲時在犯罪分子手裡,被關在地窖裡受盡折辱。
知道了她去過十四洲,在那樣腥風血雨的五年裡,她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了。
也知道,她是為什麼去的東洲,在那個危險罪惡的地方潛伏了三年,而後身受重傷回來,又是因為什麼。
所有的這些。
陸雲洲全都知道。
“沈朝惜。
”陸雲洲忽然喊她道。
“沒有人說過你像刺猬嗎。
”
陸雲洲低啞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沈朝惜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氣息。
“什麼?
”沈朝惜擡頭。
“逮誰紮誰。
”
陸雲洲溫柔且縱容的笑了。
沈朝惜:“?
”
這話,是陸雲洲用來轉移她注意力的。
但是突然,“朝朝。
”
就在這時候,陸雲洲忽然面對着她,他那雙漆黑的眸看着沈朝惜的臉,他眼底仿佛有千般情緒湧動。
“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在我眼裡,無論哪一面,都是你,都是最真實的你,沈朝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