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見姜娜臉色很差，打岔道：“小家主不過是與你玩笑。”

　　她轉向閻月清，眼神銳利如鷹，“但是，小家主，你在華國接手海星、星越，卻對海外礦産、銀行置之不理。姜家需要的是統帥，不是守着故土的孤雁。”

　　閻月清不慌不忙啜了口香槟，氣泡在舌尖炸開微澀的甜。

　　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大長老。”她放下酒杯，清脆的磕碰聲讓全場屏息，“我巡查華國産業時，發現兩樁舊事——十五年前媽媽捐建的孤兒院賬目被篡改，三億善款流入羅威爾海外賬戶；去年B海勘探船失事，遇難者家屬撫恤金竟被二長老名下基金會截留。”

　　她目光掃過姜文茵驟然僵硬的笑容，“這些，算守土還是算背叛？”

　　姜文茵的指尖狠狠掐進掌心，面上卻綻開更溫婉的笑：“孩子，賬目繁雜難免出錯。倒是你……”她柔柔指向舞池中央，“孤雁難成群。姜家女子為尊，但血脈延續需賢夫輔佐。來，見見陳家新秀——陳睿。”

　　一位華服青年越衆而出。

　　他儒雅如竹，向閻月清躬身：“小家主。我師從MIT能源系，願助您打通華國-北歐新能源鍊。陳家在斯德哥爾摩有七座锂礦，隻需您點頭……”他眼中精光閃爍，“聯姻即共享。”

　　“陳公子好。”閻月清笑意漸冷，“可惜我初回姜家，忘了告知——我早已在華國結婚。聯姻之事，實在抱歉。”

　　陳睿毫不意外：“我明白，不過，小家主，聯姻與您已有丈夫一事，并不沖突啊。”

　　姜文茵笑着解釋：“小家主鮮少回姜家，可能不知道，咱們姜家以女子為尊，千年來一妻多夫乃是常态。”

　　五長老姜凱瑟琳也道：“老會為你精心挑選的聯姻對象，你一句‘已婚’便輕飄飄推拒，未免太不近人情。君戾出身華國，在姜家眼中不過是邊陲小族，如何配得上小家主之位？”

　　姜文茵溫婉補充：“但多一位才俊輔佐，便是多一分力量。姜家千年曆史，哪位家主不是三夫四侍？守着一位華國丈夫，豈不是自斷臂膀？”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說閻月清，更像是在點姜玉。

　　畢竟，從一妻多夫變成一妻一夫，是從姜玉開始的。

　　這母女兩人，非要和姜家對着幹！

　　二長老的話激起附和。

　　姜娜雖被埃裡克攙扶着，藍眸中的寒冰怒火未熄，她尖聲道：“文茵說的對！小家主，你拒絕埃裡克，等于斷了羅威爾的橋。B海能源三成幹股啊！華國那點試點，能比麼？君戾再能耐，也不過是華國的一條地頭蛇，姜家需要的是深海蛟龍！”

　　她的話語裡滿是優越感，将華國貶為“地頭蛇”，仿佛那千億投資和新能源基地隻是孩童玩物。

　　賓客們聽罷紛紛揚頭，空氣裡彌漫着對“華國出身”的集體輕蔑。

　　閻月清耐心聽着，指尖輕撫腕間星軌手環，君戾的訊息微微震動，如一道暖流注入心田。

　　她環視衆人，不急不緩道：“諸位長老，聯姻之事，恕難從命。我再說一次——我的丈夫是君戾，兩個兒子在華國等我。姜家傳統，我尊重；但我的選擇，不容幹涉。”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至于華國，它不是窮鄉僻壤。海星新能源基地的風機已如巨樹擎天，君家的科考船下周将抵B海。若您們覺得它不值一提，那為何二長老要截留撫恤金？為何羅威爾要挪用孤兒院善款？這些‘海外支柱’的髒污，正是靠華國的清流才被洗淨！”

　　反駁如利刃，剖開虛僞的袍子。

　　大長老姜靜姝銀眉微蹙，似被刺中要害，但怒氣更盛：“小家主，你太天真了！人情世故不是戰場厮殺，聯姻是紐帶，是信任。你這般強硬，家族如何凝聚？”

　　說罷轉向姜玉，語帶懇切，“家主，姜家能堅持要回華國的人，屈指可數！海外才是根基啊！”

　　這番話道出了殘酷現實——姜家年輕一代，多被海外浮華浸染，視華國為落後象征。

　　閻月清心頭一凜，目光掃過長老們的臉：姜文茵的僞善、姜肅的莽橫、姜娜的驕縱，還有姜靜姝那“大局為重”的冷漠。

　　她忽然意識到，偌大姜家，真如母親所言，能堅守華國血脈的，或許隻剩她們母女二人。那些曾追随外婆的舊部，早已在權力傾軋中消散，年輕子弟更是趨炎附勢，以海外為榮。

　　“凝聚？”閻月清輕笑，笑意中帶着一絲悲涼，“若凝聚靠的是聯姻鎖鍊和卑躬屈膝，那這家族，不守也罷。”

　　她向前一步，裙擺翻飛如鶴翼，聲音陡然拔高，“今日我回絕諸位，不是因為不懂世故，而是因為——我閻月清的路，不要别人鋪就的荊棘。”

　　話落，舞廳死寂。

　　長老們面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