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赫認同她這猜測。

　　“九重塔内關押的惡人，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罪魁。楊連朔修煉魔功，若能将這些人的内力據為己有，對他大有裨益。

　　“加上天龍會已有謀逆之行，楊連朔身在九重塔，定會毀玉靈山鳳脈。”

　　鳳甯萱下巴輕壓。

　　“是。”

　　“既知這樣危險，你還是要入塔嗎？”蕭赫側頭看着她，眼神有些許哀涼。

　　就算他要毀九重塔，也是在她救出段淮煦之後。

　　但此事着實難如登天。

　　他本就擔心她的安危，眼下越發惴惴不安。

　　不止是蕭赫，段正也猶豫了。

　　他送走染秋後，找到鳳甯萱。

　　“楊連朔的内力，比那兩位護法還要高深。

　　“而今他又練成了萬乾星法。

　　“你和他對戰，沒有勝算，隻會白白送死。

　　“我哥……”

　　他頓了頓，低着頭，如鲠在喉。

　　“我哥一定不想讓你死！”

　　鳳甯萱目光堅定。

　　“我若不知道他被關在裡面也就罷了，既已知曉，便不會袖手旁觀。”

　　“你連那十二司命都打不過！逞什麼能！”段正忽地擡頭，眼睛紅了一圈，“你是想陪着我哥死嗎！你們要雙雙殉情嗎！我哥不會答應的！”

　　他都多大了？還動不動就哭。

　　鳳甯萱眉頭緊鎖。

　　“但凡有一點希望救他出來，我都會一試。”

　　即便是死，也沒有遺憾。

　　段正搖頭。

　　“不，我想過了，你還是不能進塔。

　　“我哥也不會同意你這樣做。

　　“他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

　　“你若是死了……你若是，死了，那誰來照顧我！”

　　他攥着她袖口，“你答應過我哥，會照看好我的！如果你們都死了，我一個人怎麼辦！”

　　天龍會沒了，哥哥也沒了，他沒家了。

　　鳳甯萱看着眼前的少年，想起他小時候的模樣。

　　她的眼神不由得緩和下來。

　　“聽着，阿正。我若出不來，你就去北境，去逍遙居，那是你的家。”

　　段正駁斥。

　　“那不是我的家，是我們的家！你和我哥，總得活一個吧！你們不能都死了吧！那對我太殘忍了！你已經丢下我一次了，不能再丢下我一次！”

　　鳳甯萱扯下他的手。

　　“别再任性了，你哥他，還在等着我。”

　　說完，她就走了。

　　段正看着她的背影，眼淚掉落下來，他倔強地擡頭，不讓它被别人看到。

　　蕭赫站在暗處，沒有現身。

　　他們剛才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他倒是希望，段正能夠說服鳳甯萱。

　　但這個沒用的東西，色厲内荏，隻知道哭。

　　鳳甯萱前腳剛回帳篷，蕭赫後腳就跟了進去。

　　侍衛們保護皇上安危，不敢多看、多聽。

　　帳篷内漆黑一片。

　　蕭赫從後面将人抱住。

　　“蘇副盟主視死如歸，可惜，朕若是女子，今夜就該先留種，免得沒了後。”

　　鳳甯萱：……

　　她試圖掰開他的手，他卻越摟越緊。

　　他的嗓音又沉又啞，親吻着她耳畔，呼吸炙熱。

　　“朕知道勸不動你。

　　“朕認了。

　　“誰讓朕就是喜歡你這沒心沒肺的女人呢。

　　“你這沒良心的，就沒想過你若是沒了，朕會多麼痛苦。

　　“你為何要招惹朕，為何讓朕食髓知味又不負責，朕真是……想殺了你的心都有。

　　“與其讓你死在别人手裡，不如朕……”

　　後面的話，他終是說不出口。

　　他是多麼希望她能活着出塔。

　　可這百年來，從來沒人能從九重塔出來。

　　這也就罷了，他可以毀了它，強行把她拉出來。

　　但如今塔裡有那魔功蓋世的天龍會教主。

　　她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無法從那人手裡救出段淮煦的……

　　鳳甯萱轉過身，面朝着他，在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臉，卻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呼吸，甚至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