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您對人體不夠了解。
”

　　這話一針見血。

　　蕭赫也曾禦駕親征，打過仗。

　　他不喜歡射箭殺人，覺得那很費勁。

　　而今看來，還是他的箭法流于表面，無法作戰。

　　鳳甯萱帶過許多新兵。

　　大多數人都有這個通病。

　　事實上，箭法準的，未必殺人就準。

　　不知道人身上的緻命處，一通亂射，殺不死人不說，還會暴露自已的位置，被對方反殺。

　　鳳甯萱詢問那侍衛。

　　“庫房裡可有假人？
”

　　侍衛點頭：“有！
”

　　那假人是稻草所紮，與真人一般高。

　　蕭赫平日裡也會用它們練習箭法。

　　侍衛們将假人立好後，蕭赫正要射箭，鳳甯萱道。

　　“一箭就得緻命。
”

　　蕭赫毫不猶豫地，對準了那假人的胸口。

　　這一箭很準，若是真人，必然會喪命。

　　但，鳳甯萱十分鎮定地走了過去，從假人胸口處拿出了一塊鐵片。

　　那一刻，蕭赫眼神驟冷。

　　侍衛們趕忙道：“皇上，這不是我們放的！
”

　　鳳甯萱的眼神清冷又嚴肅。

　　“是我私下放置的。
”

　　蕭赫并非要降罪，而是怪自已想太少。

　　若是真人，不可能袒胸露背。

　　尤其是那些戰場上的将土。

　　都知道胸口容易緻命，他們或穿盔甲，或在胸口放鐵片，再不濟的，也會多塞些棉絮……

　　鳳甯萱頗為認真地說道。

　　“我曾與北方一個小部族交過手，他們的盔甲防護得極好，在他們手裡，我吃了大虧。

　　“所以我教新兵時，就會叮囑他們，要提防看不見的。
”

　　鳳甯萱拿過他的弓箭。

　　隻一瞬，那箭飛速射向假人的額頭，将頭骨射穿。

　　蕭赫眉頭微鎖。

　　她用的，是他的弓。

　　這弓，尋常壯漢都拉不開。

　　她看着胳膊細瘦，竟有如此穩的臂力。

　　鳳甯萱随後将弓還給他，直言不諱道。

　　“您讓我教您射箭，應該不是存着玩鬧的心，試試？
”

　　蕭赫的手有些涼。

　　直到這一刻，他才将她教射箭一事認真對待。

　　他承認，此前他并不覺得自已需要她教，隻是想與她多些時間相處罷了。

　　而現在，她的認真，令他自慚形穢。

　　他薄唇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心悅誠服道。

　　“那就請少将軍賜教了。
”

　　鳳甯萱一闆一眼道。

　　“因材施教。
若是那些箭法不如何的，我會讓他們射擊胸口位置。
那塊靶面較廣，勝算高。

　　“但像您這般箭法高超的，直接射擊頭部，更為精準緻命。

　　“頭部也有講究，看似瞄準的是額頭，實則瞄準的是腦後――頭骨底部，也就是脖子後方的延髓處……”

　　她說話時，蕭赫認真耐心地聽。

　　可不知不覺，看着她那一張一合的唇瓣，他又有些晃神。

　　慈甯宮。

　　長公主那香囊已經繡完，想親自送給皇後。

　　“什麼？
皇上在教皇後射箭？
”

　　荒謬！

　　定是宮人們誤傳！

　　孟少将軍的箭法天下第一！
用得着皇上教？

　　長公主氣勢洶洶地前去禦馬場。

　　果不其然，她所見的，明明是皇後在教皇上！

　　她與皇帝姐弟感情頗深，兒時覺得他生母早逝，十分可憐，便對他極好，什麼好處都想着他。

　　可現在再瞧他，真是哪哪兒都不順眼。

　　尤其看到他離皇後那麼近，眼睛都要黏在皇後身上了！

　　堂堂一國之君，就這出息！

　　長公主始終認為，自已的皇弟配不上鳳甯萱。

　　她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面帶着笑意，明知故問。

　　“皇上，皇後，你們這是？
”

　　蕭赫聽到長公主的聲音，眉眼間浮起不耐煩。

　　“你來此作甚。
”

　　長公主無視他的問話，徑直走到鳳甯萱另一邊。

　　“在射箭嗎？
皇後娘娘，我也想學。
”

　　蕭赫：……

　　他就知道，蕭棋不安分！

　　真該早點把她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