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完了？”

　　程景川站定舒悅的身邊，擡眸掃了一圈屋子裡的所有人。

　　他的眼神實在是銳利，讓在場的程家人，全都感受到了後背傳來的涼意。

　　程景安更是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他是家裡最小的那個，雖然有父母寵着，可面對二哥，他真是不怕都不行，二哥打他是真的動手，半點不留情面，他是被踹過，也被扇過。

　　反正，他對二哥的畏懼是與生俱來的，接收到二哥的這個眼神，他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到處都疼，隻想着趕緊找一個二哥看不見的角落，得先躲一會才行。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這是你二哥，血融于水，他還能吃了你不成？”

　　于母最看不慣女婿這副窩囊的模樣，都是男人，一樣的人高馬大，無非就是比程景川小了幾歲，怎麼就像是矮了一截似的，說話都沒有底氣。

　　“是啊，程景安，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不要這麼畏畏縮縮的。”

　　于敏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向自家男人，以前怎麼沒發現，程景安這麼沒出息，完全就是個慫包。

　　“老三，聽到沒，你得有出息，得像個男人。”

　　程景川看向于敏母女，這兩個人說出來的話，實在是可笑，但凡程景安要是能有一點出息，能像個男人一樣承擔起家庭的責任，就不會一心隻想着要靠别人，不管是養家也好，養媳婦和孩子也好，都得靠自己，而不是靠别人。

　　“我.......二哥，你得幫我，我們可是親兄弟，地裡那些活，我是真的幹不了，太陽曬久了頭疼，腰也會疼，要是幹活的時間長了，感覺呼吸都困難，二哥，真不是我懶，隻要不讓我下地幹活，我肯定是願意好好幹的，當然，我也不能去當兵，之前去那幾天，都差點要了我的命，二哥，你可不能那麼狠心。”

　　被丈母娘和媳婦罵沒出息，程景安也覺得很沒面子，可是讓他面對二哥，放出什麼狠話，那是不可能的，隻能賣慘博同情。

　　“所以，爸的病.......是假的？你們把我叫回來，隻是為了跟我談條件。”

　　終于有一個可以讓程景川插進來說話的機會，他沒有去回答别的問題，隻問了這麼一句，沒成想，他的話音剛落下，程父就在床上發出一陣咳嗽，隻不過，真咳和假咳還是有一定區别的。

　　比如現在，程父咳得臉紅脖子粗，卻半點也不喘，而且眼神還很心虛的在瞟向程景川，怎麼可能會是真病。

　　“老二，你怎麼回事，你爸都已經病成這樣了，你怎麼還在這說風涼話，非要把你爸給氣死嗎，要不是因為生病，我們怎麼可能全家人不上工，都來這裡守着你爸，不就是擔心你爸要是出了什麼事，家裡人都沒有陪在身邊嗎？老二，你現在是出息了，不需要靠家裡了，可你别忘了，你姓程，你是程家人，不過就是讓你幫襯一下兄弟，怎麼就這麼難。”

　　程母一邊上前幫着程父拍背順氣，一邊教訓程景川，心裡暗罵，這個兒子的心是真硬，都已經說得那麼嚴重，不行了這三個字都已經說出來了，竟然還不趕緊把要求給答應下來。

　　以前還不太懂團長的權力到底有多大，還得是多虧程景安去了一趟軍區，雖然訓練了一段時間，确實是很辛苦的，不過也不是白忙活，還是打聽到了一些事情，比如團長的工資有一百多塊，比如團長可以直接給地方上的單位介紹人，還有很多的戰友，完全可以解決工作的問題。

　　不過就是賣個人情的事情，程母不明白，老二怎麼就如此的狠心，就幫着自家兄弟弄兩個工作，再把給他們二老的養老錢漲到五十塊一個月，這樣一來，不是他們一大家人都能過上好日子嗎，怎麼就會如此的小氣，什麼忙也不願意幫。

　　簡直就是白眼狼。

　　“既然是爸不行了，那就商量一下後事吧，兄弟三個平攤就好，趁着爸現在還清醒，可以自己選風水寶地，到時候，我們兄弟三個一起送你上山。”

　　程景川的話音落下，這下程父不用裝了，真的劇烈咳嗽起來。

　　“老二你.......你這是不孝，你怎麼能這樣詛咒自己的父親，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程景恩瘸着腿走出來，擡手想要打程景川，可被他的眼神一掃，那隻擡起來的手，隻能縮了回去。

　　“弟妹，你也别光坐在這逗孩子，作為程家的媳婦，你也是家裡的一份子，你來表個态，是不是你不讓老二幫襯家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實在是惡毒，你這就是在挑撥離間，把我們程家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太過分了，難不成是因為你的娘家人都不在身邊，你就隻想着把老二給抓在身邊，讓他抛棄我們這些家裡人，你的心是黑的，明擺着就是見不得别人過得好，這麼惡毒的女人，可不配做程家的媳婦。”

　　不敢打程景川，隻能把火氣撒在舒悅的身上，仔細回想起來，老二之所以會變，就是從舒悅生了兒子以後，以前的事情，家裡人确實是有不對的地方，可也沒必要一直記恨吧，不得往前看嗎，總去計較過去的事情，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老二也真是瘋了，竟然為了個女人，就跟家裡搞決裂，也不知道腦子裡面裝的什麼，一點也不懂事。

　　“就是啊，弟妹，你看看這兩個孩子，同一天出生的，你的孩子白白胖胖的，我的孩子........卻瘦成這個模樣，同為女人，同為母親，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們母女嗎？過去的事情，就當是我這個做嫂子的不對，你就行行好，不要再去計較那些事情，成嗎？”

　　黃芳也站出來說話，還特意把自家女兒也給拉着，上前了幾步。

　　舒悅看着面前瘦弱的孩子，确實是骨瘦如柴，而且，皮膚還很黑，顴骨突出，整張臉看上去，就隻有眼珠子特别顯眼，這樣一張臉，跟前世記憶裡的那張臉相比，很難會聯系在一起。

　　同一個人，卻因為生活的環境不一樣，境遇簡直就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