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7章 禾院判證實
李常德用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讓疼痛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但後背的冷汗已經濕透重衣……
同時有兩名宮嫔傳出有孕的消息,後宮妃嫔們有震驚,有嫉妒,有豔羨,有猜疑的。
文武大臣、勳貴宗親們,在短暫的驚訝之後,迅速反應過來。
他們不知道帝王私下用藥,控制子嗣的内情。隻看到在慶功宴這樣的吉日,接連兩位宮嫔報喜,這分明是國運昌隆,皇室枝繁葉茂的吉兆啊!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陛下洪福齊天,皇嗣綿延,實乃我大周之福!”
“雙喜臨門,不,是三喜臨門啊!北疆大捷,宮裡又将添兩位小殿下,天佑大周!”
“……”
以戶部尚書為首,許多大臣紛紛起身,笑容滿面地朝着禦階的方向拱手道賀。
言辭懇切,氣氛熱烈。
他們是真的高興。
皇家子嗣關乎國本,多子多孫總是好事。尤其是在這等慶功盛宴上宣布,更是喜上加喜。
南宮玄羽聽着此起彼伏的賀喜聲,怒極反笑:“好!好!好!”
“馮貴人,褚常在,你們真是好樣的!在今日禀報此等喜訊,确為盛宴增色!”
帝王喜怒不形于色,衆人都沒看出有什麼不妥。
馮貴人和褚常在臉上,更是浮現出了羞澀之色:“謝陛下……”
南宮玄羽深沉的目光,在她們身上停留片刻。
不知怎麼的,馮貴人和褚常在,都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原本有些得意的她們,不由自主地收斂了笑容,心頭莫名一緊。
帝王喚道:“李常德。”
李常德強行穩住心神,上前一步:“奴才在……”
無論真相如何,帝王當然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讓人看出端倪,暴露皇室醜聞。
南宮玄羽道:“傳朕口谕,馮貴人、褚常在懷有皇嗣有功,各賞錦緞二十匹、珠寶兩匣、補品若幹,命太醫院着專人悉心照看。”
“一應用度,皆按貴人、常在的份例加倍供給,不得有誤。”
帝王的賞賜聽起來十分豐厚,完全是按照宮規,對有孕的妃嫔的嘉獎,甚至更優厚些。
“奴才遵旨!”
李常德躬身應下,心中卻是一片苦澀。
賞賜越是豐厚,他越是覺得心驚肉跳!
“謝陛下隆恩!”
馮貴人和褚常在喜出望外,連忙謝恩,隻覺得冒險在此時禀報,實在是做對了。
不僅搶了風頭,更得了實實在在的賞賜,以及陛下的關切。
南宮玄羽溫和道:“都起來吧,回座好生歇着,莫要勞累。”
“謝陛下關心。”
馮貴人和褚常在頂着衆人的目光,嬌羞滿面,緩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腰肢都比往日挺得更直了些。
沈知念垂眸,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所有思緒。
南宮玄羽面上含笑,與下方的宗親說着話,眼神卻比殿外的寒冬更冷。
璇妃跟康妃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各自心中疑慮重重。
宴席結束後,帝王率先離去。
百官勳貴、诰命夫人們依序恭敬退場。
車輪聲、轎輿聲和交談聲,在宮道上漸行漸遠。
後宮妃嫔們也在宮人的簇擁下,各自返回自己的寝殿。
隻是這一夜,注定有許多人難以安眠……
有人因封賞而興奮輾轉。
有人因大皇子被追封為懷王之事心緒複雜。
有人因匈奴使臣将至,思慮深遠。
而更多的人,則被馮貴人和褚常在突如其來的喜訊,攪得心緒難平……
養心殿。
氣氛十分壓抑。
南宮玄羽褪去了宴席上華麗的十二章紋衮服,換上了一身常服,坐在禦案後面。
殿内燭火通明,他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現:“李常德!”
李常德心頭一緊,連忙上前,把腰彎得極低:“奴才在。”
他全程經曆了宴席上的驚心動魄,此刻後背的冷汗還未幹透。
帝王道:“朕今日飲宴略有過量,頭有些沉。去傳禾院判過來,給朕請個平安脈。”
“是,奴才這就去!”
李常德心知肚明,什麼飲酒過量、頭沉,都是借口。
陛下這是要立刻向最知情的禾院判,問個清楚!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小跑着出了殿門,親自去太醫院傳召。
不多時,禾院判提着藥箱,跟着李常德匆匆而來。
李常德揮退了養心殿伺候的其他宮人,内室隻剩下三人。
禾院判顯然也聽聞了宴席上的“喜訊”,心中正惴惴不安。
走進殿内,感受到不同尋常的壓抑氣氛,他更是心頭一凜,連忙上前跪地行禮:“老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平身。”
南宮玄羽的目光落在禾院判身上,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開門見山地問道:“禾院判,朕今日傳你,隻問一事。”
“朕之前讓你調配的暫緩子嗣之藥,服用期間,可有任何纰漏?是否……仍有令妃嫔受孕的可能?”
禾院判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帝王如此直白地問出,還是覺得心頭一涼。
他“撲通”一聲再次跪下,以頭觸地,肯定道:“陛下明鑒!”
“老臣侍奉陛下多年,深知此事關系重大,豈敢有半分疏忽?”
“藥方乃是老臣家傳古籍所載,經老臣多年鑽研、改良,藥性溫和卻效力明确。”
“陛下龍體服用期間,雖不影響臨幸,但确能暫緩令女子受孕之機。此乃藥理之定數,絕無例外!”
“除非……除非陛下停藥之後,再行臨幸,方有可能。”
南宮玄羽冷笑着問道:“那馮貴人和褚常在是怎麼回事?!”
禾院判吓出了一身冷汗,卻還是硬着頭皮道:“回陛下……馮貴人、褚常在所言兩個月身孕……按時間推算,陛下仍在服藥期内。”
“依照藥理,斷無法有孕!此乃……此乃絕無可能之事……”
禾院判最後的宣判,徹底坐實了南宮玄羽心中,最糟糕的猜測。
也印證了李常德的驚駭。
兩個月前,帝王絕無可能讓妃嫔受孕,那麼馮貴人和褚常在肚子裡的胎兒,是什麼?!
南宮玄羽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